然而,他的聲音在這混亂的打鬥聲中顯得如此微弱。
顧峯根本聽不進去,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憤怒之中。他沒想到趙子郁居然真的和周竟……他想不下去了,他現在只有一個念頭,就是不想看見這人得意的嘴臉。
而趙子郁呢,還在持續地激怒他。
周竟覺得自己的腦袋都要炸開了,心裡不停地想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再這樣下去,所有人都完了!
突然,他看了眼手機,像是下定某種決心。他本不想告訴顧峯的,因為自己的計劃中就沒有這一環節。他想不明白自己都那般拒絕這人了,臨到最後他還要堅持迎難而上。
周竟閉上眼,低聲笑了起來,笑聲越來越大。他朝著顧峯大吼道:「都別打了!我要死了!」
可顧峯就像沒聽見一樣,他已經成功制服趙子郁,把他壓在身下,瘋狂地揮動著拳頭。趙子郁的眼鏡打飛了,臉也被揍得鮮血直流。
周竟深吸一口氣,再次喊道:「顧峯!我活不久了!」
顧峯還是沒有理會,攻擊也沒有絲毫停頓。
周竟咬了咬牙,幾乎是用盡全身力氣喊道:「顧峯,我要死了,是真的!」
這一次,顧峯的手停了下來。他緩緩轉過身,雙眼布滿血絲,直勾勾地看著周竟。那眼神里滿是震驚與疑惑,仿佛一時間沒聽懂周竟在說什麼。
周竟看著他,語氣中帶著一絲哀求:「別為了一個快死的人,毀了自己,好嗎?」
顧峯的表情瞬間凝固,聲音低沉而沙啞:「周竟,你在跟我開什麼玩笑?」
周竟平靜地說:「我手機里有診斷單,你看一眼就知道了。」
顧峯終於停止了動作。他緩緩從趙子郁身上起來,彎下腰,拾起地上的手機,用粘了血的手指翻開相冊。
只見診斷單上那刺眼的文字映入眼帘。他回身狠狠地盯著周竟的眼睛問:「周竟?這種東西也可以偽造?你騙我呢?」
周竟直視著他,認真道:「顧峯,是真的。我沒騙你。」
顧峯看著周竟此時的眼睛,眼神逐漸變得複雜。他沉默了片刻,聲音裡帶著一絲疲憊:「周竟,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很久?」
沒等周竟回復,他自顧自地說:
「你知不知道,我被提名了?」
「我想告訴你,我終於做到了。」
「我想說,我再給自己最後一次機會,來問問你,我的真心還廉價嗎?」
周竟知道顧峯可以的,他從一開始就知道。只是他沒料到顧峯對自己的執著。他其實應該早就料到的,只不過是他自己在一次次逃避而已。
顧峯看著周竟沉默的樣子,心裡湧起了一陣濃烈的失望與憤怒。
「你呢?你他媽的居然告訴我,你快死了?」
「你在跟我開玩笑嗎?周竟?這就是你死前想要的儀式感嗎?」
周竟看著他,眼神堅定:「我沒有跟你開玩笑,顧峯。」
顧峯大步走過去,一把拎起周竟的衣領,惡狠狠地盯著他,怒吼道:「那今天算什麼?你喊我來幹什麼?見證你們的求婚儀式嗎?」
「就為了讓我他媽的死心?在你死之前還要讓我來圍觀一下你們有多恩愛嗎?啊?」
「現在可笑的連死這種謊話都要編造出來了?你大可不必好不好?」
周竟選擇低下頭,不說話。他此時心裡五味雜陳,他知道自己這樣做很殘忍,可這也是他認為最好的辦法了。
是他從一開始就選擇了拋棄顧峯,儘管打著為他好的旗號,但事實就是他先放手了。
顧峯被他這樣的態度弄得再次泄了氣。他緩緩放下他的衣領,單膝跪在地上,低著頭,聲音里滿是疲憊:「周竟,你很好。」
「你做到了,真的。」
「你做到了。」
周竟聽著顧峯的話,突然間笑了。他在心裡想:這樣也挺好的,反正這麼久以來自己也習慣了一個人,不如就此放過顧峯吧,讓他去過自己的生活。徹底忘記他也好。
他緩緩抬起頭,平視著顧峯說:「讓你見笑了,我其實根本就沒病,我就是想讓你徹徹底底地死心。抱歉,讓你來目睹我們情侶的小把戲。」
「不過,很快我們就會一起離開這裡了。」
「所以,你可別把他打死了,不然就沒人陪我環遊世界了。」
周竟的聲音平穩,聽不出絲毫的傷心與難過。顧峯都要被他的殘忍弄瘋了。
顧峯抬起眼睛看著他,眼中閃過一絲決絕:「如果我說,今天誰也別想走出這裡呢?」
周竟也看著他,語重心長道:「顧峯,別任性,你明天還有頒獎典禮,你還會有光明的未來。」
「我們相識一場,我為你感到高興。更何況,我也算答應趙子郁了。所以,祝福我,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