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快步走到床邊,用蹩腳的中文問道:「你現在覺得怎麼樣?」
周竟醒來後,眼前一片漆黑。他原本以為可能是晚上,但當他聽到顧北北的驚呼聲時,下意識地朝著聲音的方向看去,卻發現眼前依舊是一片黑暗。
他的心裡猛地一沉,隨即聽到醫生的問話,才意識到自己可能看不見了。
「我……好像看不見了。」周竟的聲音有些茫然,帶著一絲不確定。
「你說什麼?別開玩笑!」顧峯以為周竟在開玩笑,畢竟昨天這人在泳池裡還肆無忌憚地撒著謊。
醫生聽完後,用手指在周竟面前晃了晃,發現周竟的眼神沒有絲毫反應。
他又比劃了幾個數字,問道:「能看得見嗎?這是幾?」
「不能……」
顧峯的心猛地一沉,這才意識到周竟並沒有在開玩笑。他的臉色瞬間變得凝重。
「啊!贊恩哥哥,你別嚇我!你真的看不見了嗎?」顧北北一下子慌亂起來,聲音裡帶著哭腔。
「醫生,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顧峯連忙追問醫生。
醫生推了推眼鏡,語氣平靜地解釋道:「可能腦中淤血壓迫神經導致暫時性的失明。先帶他去拍個片子,檢查一下吧。」
說完,醫生示意護士扶起周竟,周竟雖然看不見,但依舊保持著鎮定,任由護士攙扶著下床。顧峯看著周竟略顯笨拙的步伐,心裡湧起一陣莫名的情緒。
檢查結果很快出來了,醫生拿著片子對幾人說道:「別緊張,確實是暫時性的失明,沒有其他嚴重的損傷。」
「那要多久才能恢復呢?」周竟問道。
「這個說不好,每個人的體質不一樣。不過好在其他地方沒有什麼大問題,休息幾天就可以出院了。這幾天千萬記得不要再磕到了。」醫生耐心叮囑完後,便讓顧峯扶著周竟回病房休息。
顧峯扶著周竟回到病房,看著他略顯笨拙的步伐,心裡有些複雜。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
「你……」
「你……」
顧峯咳了咳:「你先說吧。」
周竟笑了笑,語氣輕鬆:「害,沒事,暫時性失明而已。如果顧大導演覺得愧疚,那接下來在我失明的這段時間裡,好好照顧我就是了。」
見顧峯沒說話,他用胳膊肘撞了撞他,又加了一句:「怎麼?不願意?」
顧峯盯著周竟沒有焦距的眼睛,內心很掙扎。他其實想說,要不要儘快回國治療,畢竟國內的醫療條件明顯比這裡強。但他又不想讓周竟覺得,自己想儘快甩開他。
「那天,謝謝你。」顧峯的聲音低沉,「放心,我肯定會照顧好你。但你確定不回國內看看更好的醫生嗎?畢竟也不知道到底什麼時候能恢復,我怕會影響你的工作。」
周竟心裡嘀咕,我最近最大的工作不就是你嗎?但他又吸取了之前的教訓,覺得此時不適合開玩笑,於是語氣輕鬆地說道:「回去一堆破事要忙,還怎麼好好養病?不如在這裡呆著舒服。更何況有顧導在,工作生活兩不誤,你說是不是?」
顧峯原本想爭辯幾句,但話到嘴邊又硬生生地壓了下去。他想,也罷,畢竟周竟是因為自己受傷,那就照顧到他恢復健康為止吧。
「那最近,劇組你就別來了,老實待在酒店裡。想吃什麼、想要什麼,跟我說,我會儘量滿足你。」
「好啊,一言為定。」
「嗯。」
顧北北離開的那天,曼谷的天空格外晴朗。她幫周竟收拾好行李,然後鄭重其事地將周竟的手交到了顧峯的手裡。
「哥哥,我明天就要跟小姨回去了,贊恩哥哥就住在你房間裡了,你務必要好好照顧他。」
說完,她又轉向周竟,語氣軟了幾分:「贊恩哥哥,你真的不跟我回國嗎?」
周竟笑了笑,雖然看不見,但他依舊準確地「看」向顧北北的方向,語氣溫和:「嗯,哥哥還想在海邊多待一些時間,散散心。」
「好吧,那你要有不舒服的地方記得第一時間跟哥哥講,千萬不要客氣,知道嗎?」顧北北握住兩人交疊的手,固執地不讓他們分開。
顧峯感覺自己的手心裡有些出汗,但他沒有掙脫,任由顧北北握著。
「放心吧,北北,等贊恩哥哥好了,就去看你。你哥哥,他也一定會好好照顧我的。」周竟的語氣輕鬆。
「好了,再不進房間,被人看見,都該笑話了。」顧峯打斷了兩人的依依惜別。
顧北北離開後,周竟如願以償地住進了顧峯的房間。接下來的幾天,他幾乎不出門,真的像個小媳婦一樣,每天守著顧峯收工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