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只在她獨處時,毫無徵兆出現。
窗簾後,天花板上,門後的縫隙,沙發底下,書桌下……
持續的,不分晝夜,無時無刻的……窺視她。
最心驚肉跳的一次,是午覺睡醒時,睜眼的剎那,她感受到有「人」站在床邊看著她。
她甚至能想像到,視線的主人彎著腰,無限湊近她的臉,幾乎是鼻尖對著鼻尖,凝視著。
那一瞬間,楚黎猛地向前揮出。
手臂掠過空氣,重重砸在床墊上。
什麼也沒有,視線也消失了,就像是錯覺。
「楚小姐?」請來的阿姨姓陳,聽見動靜,端來一杯溫水,「出了好多汗,是不是又做噩夢了?」
相處幾天,陳姨已經基本了解僱主情況。
楚黎喝完半杯水,臉色和嘴唇還是慘白的:「陳姨……你進來的時候,有看見什麼嗎?」
「沒有啊。」陳姨接過水杯,猶豫一會試探性開口,「楚小姐,你是不是遇到那種事了?」
楚黎怔了一下。
陳姨壓低聲音:「我老家在鄉下,有個水塘,夏天老淹死人,可邪門了。好幾年前村裡有個娃娃落過水,就經常夜哭,老說有人跟著他,去醫院看醫生說是精神方面的問題,但開了藥也不管用。實在沒辦法,就請了神婆來。神婆說他丟了魂在水塘里,又被水裡不乾淨的東西附在背後了。」
「然後呢?」她下意識問。
「然後,神婆做了法事把那東西送走,又給了保平安的東西,說一直戴著就沒事了。也是神奇,搞了一通娃娃一下子就精神起來了。神婆走之前還讓村里人管好自家娃娃,不要靠近水塘。」
「說是那個水塘陰得很,裡面的鬼死精死精,會勾小孩一起玩,只要小孩開口答應了,就甩不脫了。」
故事有那麼一點曲折離奇,楚黎生出些好奇:「為什麼開口答應就甩不脫?」
「都是鄉下傳的老習俗了。村里老人說,莫答鬼話,意思就是哪怕遇到鬼,也千萬別說話,別應承什麼,開口答應就是因呀,種了因就會有果的。」
楚黎對鬼神向來是不信,但敬而遠之的。
仔細想想,她也沒撞過鬼,更別說和鬼說話了。不過,家裡倒是比較信這個,比如經常強調她不可以把具體出生時間告訴別人,讓她二十四小時都帶著紅繩串的銅錢。
等等,銅錢……
楚黎摸了一把左手腕,心頓時涼了半截。
一陣微風掠過,她猛地往後縮,然後又反應過來,是陳姨的手。
陳姨幫她擦去冷汗,語氣自責:「不好意思啊楚小姐,是不是我說錯什麼,嚇到你了,你的臉色……不是很好看。」
楚黎腦袋嗡嗡響,機械撫摸著左手腕。
不見了。
為什麼她現在才發現。
恍恍惚惚,楚黎好像又回到高三畢業的暑假,她拖著行李箱站在家門外,爸媽站在家門內,家裡沒開燈,背景是暗的,爸媽的臉也不太清晰。
他們一遍又一遍叮囑。
「乖乖,千萬要戴好銅錢,不要弄丟了,知道嗎?」
「不要弄丟了,知道嗎?」
「知道嗎……」
*
「霍先生,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只是看楚小姐這樣,就想起了老家的事情,沒想到會把她嚇著……」
「工資打過去了,明天開始,你不必再來。」
大門關閉。
腳步聲從樓下慢慢走來,床鋪下陷,手臂將蜷縮的楚黎圈住,動作很輕。
「黎黎,沒事了。」手指撥開她汗濕的發,指腹摩挲她的臉頰,「那些都是騙小孩的故事,假的,別怕。」
楚黎一直保持著握住右手腕的動作,聲音像囈語:「銅錢……」
「什麼?」
她眼球顫動,開始抓頭髮,「銅錢不見了……我爸媽說不能弄丟的,他們一定會怪我的,怎麼辦……他們一定會怪我的。」
霍修抱得更緊,將她圈在懷中,制住了動作,耐心安撫:「不會的,伯父伯母怎麼會怪你。應該是落在海里了,我等會聯繫打撈隊,讓人去找。」
「掉進海里,找不到怎麼辦?」
「會找到的,相信我。」霍修親了親她的額頭。
或許是他的語氣太可靠,楚黎慢慢平靜下來,她抱住霍修,腦袋貼在他的胸口。
「對不起。」
他緩慢撫摸長發,讓髮絲纏繞手指,「是我該道歉,明天我再找一個安靜話少的阿姨陪你。」
*
新來的阿姨姓王,安靜穩重不多嘴。
只要楚黎獨處,那道如影隨形的視線還是存在,她儘量說服自己不要在意,並且考慮要不要再去一趟陳醫生那裡。
兩天後,霍修放假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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