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戰見此才肯作罷。
下午終於不必批摺子了, 南溪還以為自己終於能回飛鸞殿了, 卻不曾想祈戰竟帶著他出了宮。
馬車搖搖晃晃離開了宮門, 慢吞吞的駛入官道。
京城城內人來人往,處處都是一副熱鬧的景象, 南溪猜測過祈戰是要帶他卻街市,卻不曾想馬車最後停到了將軍府門前。
「將軍府?」
南溪不知祈戰葫蘆里到底在賣什麼藥, 他撩起窗簾, 好奇的端詳著牌匾上那幾個龍飛鳳舞鋒芒畢現的字。
「我們來這裡做什麼?」
以祈戰的身份想見誰那不是讓總管傳喚就成了?何須自己親自上門來?
「愛妃不如猜一猜?猜中了有賞。」
祈戰握著他另一隻手有一搭沒一搭的把玩著,南溪用力抽了抽,沒能抽回來。
他抿了抿唇:「不猜。」
他總覺得祈戰在他面前挖了坑, 就等著他跳下去。
祈戰聞言挑眉,頗有些失望。
兩人談話時,車夫已經下了馬車,將一塊拜帖和令牌遞給了門房, 門房一看那令就雙腿發軟, 朝著車廂的方向行了個跪拜大禮,而後才匆匆跑進了門去報信。
南溪以為來的是李延的府邸,卻在見從將軍府門後走了出來的身影竟是賢妃的父親趙燁。
「你……」
南溪雙眼微睜,剛開口說了一個字,突然又想到了什麼, 默默的閉上了嘴。
祈戰這突然上門的行為,算得上是直接挑釁趙燁,估計趙燁背地裡都要氣炸了,但明面上仍是不得不維持恭敬,親自出來迎接他。
趙燁一撩衣擺跪了下去,雙手交迭置於額前,伏身叩首行禮,朗聲道:「臣趙燁恭迎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祈戰抱著南溪下了馬車,車夫則將輪椅搬了下來。
他並未馬上叫趙燁起身,而是先將南溪放到了輪椅上,才回身朝趙燁擺手道:「起身吧。」
趙燁眼中閃過一絲狠厲,抬頭時卻被隱藏得不見一絲端倪。
「不知陛下蒞臨,臣有失遠迎,還望陛下降罪。」
他上前一步走到祈戰身後,說話時的語氣態度極為謹小慎微,叫人挑不出錯處來。
祈戰道:「不怪趙將軍,是孤不請自來,沒給趙將軍添麻煩吧?」
趙燁忙道:「陛下肯光臨寒舍,那是臣畢生的榮耀,臣自當感激不盡。」
「是嗎?」
祈戰笑意不達眼底,下顎微抬,睥睨審視的眼神像鋒利的尖刃將他披著的偽裝刺破,看穿他的內心。
趙燁心底發虛,不知他到底意欲何為。
「好了,孤今日來是有事相商。」
「趙將軍,前面帶路吧。」
祈戰給夠了趙燁壓力後便迤迤然收回目光,推著南溪的輪椅往將軍府內走去,車夫極有眼色的拿著兩塊板子先一步墊在門坎兩邊,方便輪椅進出。
趙燁越發覺得來者不善,他站在原地沉吟了片刻,實在猜不出祈戰到底想做什麼。
「趙將軍?」
進了門的祈戰見他久久沒跟上,回頭喊了一聲,趙燁連忙走上了前去,恭恭敬敬的站在祈戰身側,引他往府內走去。
廳堂內,侍女為三人沏了茶後就被遣退了出去。
南溪坐在祈戰身側,不得不與與趙燁面對面。
趙燁對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雖然表面上的功夫做得足,但眼底的鄙夷輕視卻是藏不住的。
他禮節性的對著趙燁頷首點了點頭,也不管趙燁是什麼反應,兀自端起茶杯低頭淺啜了一口。
「少吃些茶水,你體質太差,萬一出了差錯如何是好?再說茶水醒神,莫要到了夜裡睡不著了。」
祈戰在他喝完一杯以後就不讓他喝了,南溪福至心靈的懂了他的意思,眼尾餘光掃向對面的趙燁,果然見他臉色扭曲了一瞬。
他不由得心中腹誹,祈戰這番話語是真是羞辱人。
趙燁就算是恨毒了他,也斷不可能在自己府上下毒害他。
「陛下說的是。」
南溪附和著,手中的茶杯就擱了回去。
趙燁被兩人氣得胸口發疼,但他卻仍要笑臉相迎。他自嘲道:「府上存的茶葉都是去歲的舊茶,口感是差了些,讓陛下見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