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起來吧。」
柳意綿扶起漱玉,兩人手拉著手,一同坐在軟榻上。
咬了好幾次唇,柳意綿還是按耐不住蠢蠢欲動的心,冒昧的主動詢問了漱玉的私事兒。
「你和他,是如何相識的?」
她忽然想起,篝火宴會那晚,她喝了點兒酒,迷迷糊糊瞧見離戈同一女子拉拉扯扯,那女子只露出一片裙角和袖口,不見真容。
莫非,就是漱玉?
漱玉抬起烏黑水潤的眸子望向她,並未避諱,擦乾淨臉上淚水,啞聲道出了二人之間的糾葛。
當年慕容恪母族被滅,漱玉身為他母族旁系養女,也被帶去了京城等待發落,後來有人暗中保下了她,事後才知是離戈奉慕容恪之命救了她。
此後她一直跟著離戈走南闖北,直至在軍營遇見慕容恪才安定下來,離戈待她極好,覺著她是個學醫的好苗子,還一心教導她,有收她為徒的念頭。
可自小缺愛的漱玉不可救藥的愛上了這個表面看著風流不羈,內心卻細膩溫柔,為她遮風擋雨的俊美男子,她不願當他的徒弟,反而一心想成為他的女人。
「那時年輕,喜歡便一次次表露心意,明著來、暗地籌謀,做過不少錯事.......終被他厭棄,趕走了。」說到深處,漱玉傷心至極,趴在柳意綿懷中哭到乾嘔。
她,再不被允許靠近他了。
所以在得知他總愛纏著一位女子時,她主動過來一探究竟,也存了心思想再多見見他。
不過這些她沒告訴柳意綿。
這些日子的相處中,漱玉喜歡上了溫柔嬌俏又堅毅善良的柳意綿,和她待在一塊兒,總有說不完的話,能輕易感受到歲月靜好。她不想因一個男人傷了情分。
柳意綿聽得一愣一愣的,沒想到男女之間,還能擁有這般曲折生動的故事,如此一對比,前世她和慕容恪,吃飯睡覺生娃娃,真是淡的跟白開水一樣。
不過,離戈是話本子上專修無情道之人嗎?面對溫香軟玉愛撒嬌的漱玉,竟能把持得住?
漱玉都給他下了藥,還褪下了自己衣衫,他也能坐懷不亂?
即便是寡言冷淡的慕容恪,到了床榻上,也是會胡鬧的,若分別得久了,更是磨人。
柳意綿不免有了猜想,咽了咽口水,震驚道:「離戈是不是不能人道?」
漱玉小臉酡紅,醞釀了一半的淚生生憋回去了,「並非如此,他只是,他心頭有一道白月光,我曾聽他夢囈過,似乎喚作任清雪,他始終忘不掉她,不願接受旁人。」
又是白月光!
不對,任!清!雪!
離戈也喜歡任清雪?兩兄弟喜歡同一個女人?
柳意綿心底嗖的冒出無名之火,冷笑不自覺從喉間溢出。
她為漱玉感到心酸,也因此更加氣憤,世間男子都一個樣,心底只有那求而不得之人,卻絲毫不懂珍惜眼前人!
不過轉念一想,更難受了,好歹離戈沒給過漱玉期待,也明確拒絕了她。
柳意綿心想,若前世慕容曾向她表露過心中有其他女子,她會不會早早放棄,會不會有另一條路?
越想越難受,淚水不受控滑過雙頰。
漱玉見她哭了,忙收斂情緒,不哭了,轉頭安慰她。
「姑娘,別哭了,我不傷心的,其實只要他好好活著就行,他這個人性子倔,說不喜歡我,就絕不會喜歡上我的,我早就認命了。」
柳意綿臉有些臊,她方才只是哭自己去了,悶悶的將腦袋埋在柔軟的錦被中,裝睡去。
馬車搖搖晃晃,到了晚上終於趕回了坪城,不過她們卻沒去原先住的府邸,而是來到了一處溫泉莊子。
柳意綿身為南方人很是畏寒,得知竟有溫泉湯池,心心念念想去泡一泡,奈何身子還太弱,修養了幾日才被允許去泡了一次,若想再試一次還得等幾日方可。
留在這兒的人不多,只有她和漱玉,沈其岸,離戈。
漱玉在照顧柳意綿,沈其岸看顧著離戈,四人竟好幾日都沒見過面。
等正式見面,又過了三日,這時柳意綿已經好轉了,只是仍然氣血不足,沒什麼精氣神。
晌午,柳意綿正悠閒的在院子裡曬太陽。
沈其岸推著坐輪椅的離戈前來尋柳意綿,二人身後跟著七八個丫鬟小廝,各個手裡都不得空,不是端著托盤,便是抬著箱子。
瞧見他們,柳意綿撇撇嘴,抬高下巴,不是很歡迎的意思。
她腦子裡還是前幾日漱玉傷心抽泣的面容,正為小姐妹不值呢。
「軍師這是做什麼?」
離戈張了張嘴,正要說話,有人搶先替他答了。
是貿然出現在身後的慕容恪,他音色是一如既往的清冷,說出的話卻讓在場人人皺眉。
「柳姑娘,離戈是來道歉的,也是為了感謝你的救命之恩。」
「從前,是他眼拙無珠,冒犯了姑娘,幸好姑娘不計前嫌救他一命,日後他定當結草銜環,效犬馬之勞,還請姑娘原諒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