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身紅衣獵獵,青絲與袍袖翻飛,往火山口跑去!
突然,他的腳踝忽然被什麼東西纏住,以至於他在慣性之下摔倒在地。
他雙手扶著地面,艱難地爬起身,見一條由數道鮮紅符文首尾相接而成、約有一寸寬的紅綾,捆綁住他的腳踝,隨即游蛇一般攀援至他的膝蓋、大腿、腰間、雙臂、胸口,勒緊他的赤鳥絳紗袍,將他緊緊捆縛住。
尹傾辭的雙手也被這條紅綾束縛,他倒在地上,狼狽得很。尤其越是掙扎,紅綾纏得越緊。
他突然想起五年前在靈湖教院求學時,他也曾被這東西纏住過,以至於求學第一天便失了面子,被一眾女修調笑了整整一年。
那時他的修為雖不及巔峰期,但至少也已結丹,都無法從這條紅綾中逃脫,更遑論修為盡廢的現在?
到底是誰的紅綾?
尹傾辭像一隻絕境中的困獸,又因方才的一陣逃脫,肺部灌滿了風,禁不住地咳嗽起來。
狼狽極了。
可也不知道為何,那些修士分明已將他圍了起來,但卻盡皆一言不發,也沒有任何行動。他甚至能感覺到空氣中的氣氛不太對。
君將夜和雲黎怎麼沉默了?剛才不是要斬他嗎?
寒時序又想幹什麼?
這條紅綾是誰的東西?
尹傾辭沒能看見眾司長與眾修士臉上都掛著相同的震驚之色。
他們身為仙門中人,怎能不知被這條紅綾纏上代表了什麼?
只是他們沒想到,這條名為「緋煉」的紅綾,竟然選中了十惡不赦的魔頭尹傾辭。
震驚過後,他們的神色又帶上了深深的憂慮。
尹傾辭聽到了什麼樂聲,由遠及近傳來,那樂聲喜氣洋溢,很是熟悉,尹傾辭在魔界待得太久,過了一會兒才想起,那是人界男女成婚,接親時的樂器吹打聲。
魔界怎麼還有這種樂聲?
恰在此時,有一道影子攏在了尹傾辭身上。
尹傾辭此時臉著地,也看不見是什麼人,直到清冽的冰雪氣息將他包裹。這氣息讓尹傾辭猛然應激,下意識就要躲開,可寒時序伸手攬住了他不堪一握的腰肢。
尹傾辭的腦子一陣天旋地轉,他被寒時序抱在了懷中,並撞入了對方冰藍色的眼眸里。
旁邊停著一頂花轎,寒時序正懷抱著他往花轎走去。
尹傾辭不可置信地看向寒時序。
寒時序的神情沉靜如初,與往常一樣不辨喜怒,對方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而後移開視線,邁向前方。
微風拂動寒時序的銀髮,有髮絲被風吹到了尹傾辭的臉上。他能聽到寒時序的心跳聲,那心跳聲平穩有力,任誰也想不到寒時序這樣清冷的模樣,這般平靜的心跳,居然在做這種事。
尹傾辭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寒時序抱到花轎旁。轎簾掀起,現出當中的空間,他被尹傾辭放入花轎中。
轎簾落下,尹傾辭的視野被一片刺目的紅所覆蓋。
失重感傳來,轎子晃晃悠悠地兀自浮起,也不知從何處而來的吹奏聲再次響起,尹傾辭這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寒時序把他綁起來送進了花轎里。
互為一生宿敵的人,居然要和他成親!
其他人呢,那些剛剛想殺他的人呢,沒有異議嗎?
他是在做噩夢吧!
第2章
仙門百島懸浮在萬丈高空之上,宛如星羅棋布,眾星捧月般簇擁起當中的仙門之都。
仙都內一改往日的素色裝飾,掛上寫有喜字的紅燈籠與紅綾紗,乍一瞧,一派喜氣洋洋,然而仙都弟子們皆一襲雪白滾雲紋袍,神情木然,並無任何喜色。
玄鶴門外停著一頂花轎,花轎中的新娘似乎在掙扎,使得花轎搖搖晃晃,其上流蘇隨之而震。
來往弟子皆與此轎保持一段距離,還有弟子露出了鄙夷的表情,被同行之人提醒後,又回歸優雅端方之態了。
花轎內,尹傾辭奮力掙扎,系統勸尹傾辭道:「宿主,掙扎無用,小心將符綃蹭落,到時候可麻煩了。」
尹傾辭果真不再掙扎。
他咬著後槽牙,暗罵寒時序修無情道修瘋了。與此同時一個詭異的念頭在他的腦海中浮現:難道寒時序……對他有意?
二人少年時剛見面便打得不可開交,分明誰也瞧不上誰……怎麼可能?
另一邊,仙都大殿內。
仙都最為德高望重的四位長老端坐上座,六司長分座兩旁。雲黎將手中茶杯摔在桌上,震得茶水濺了出來,打濕了他的半幅衣袖。
「什麼?尹傾辭是仙主的命定之人?」
「正是。」鬚髮斑白的首座長老道:「緋煉所選中之人,便是仙主的命定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