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哇哇大哭起來。
尹傾辭換上那姑娘的外衫,在姑娘的幫助下梳起女子的髮飾,最後和姑娘告別,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
他走了沒多遠就看到了那輛押送祭品的車輛,魔兵還在打盹,還沒發現少了一個人。
尹傾辭悄悄地爬上車,混進那些祭品中間,學那些姑娘們,抱緊膝蓋蜷縮起來。
他能救得了一個姑娘,卻救不了所有人。無力感折磨著他。
他和其他祭品被押往一處魔洞。
陰暗的魔洞中燃著由人類的脂肪製成的蠟燭,姑娘們連連嘔吐,哭著要回家。可當她們看到一個頭生魔角、約高兩米的人身蛇尾魔物時,都嚇得不敢說話了。
那魔物吐出蛇信,發出「嘶嘶」聲,湊上前,帶來一股腐臭味,他一邊嗅聞驚慌的姑娘們,一邊發出尖細的聲音,道:「也還算湊合,不知魔神大人能否滿意……唉,何時我才能煉成一件完美至極的藝術品……」
他那碧綠的豎瞳突然一縮,而後歪歪頭,緊接著伸出雙手,自人群中抱出一個瘦高、漂亮的人。
那人竟絲毫不畏懼,直視魔物的眼睛。
正是尹傾辭。
魔物突然興奮起來,道:「找到了!我找到了!至陰至寒之體!」
「快!來魔,把我那萬年玄冰爐抬上來!」
尹傾辭此刻才得知,他與其他姑娘的命運竟是成為爐鼎!
魔兵們聽聞燭九陰大人尋到了千年難得一遇的至陰之體,紛紛前來觀賞。燭九陰大擺宴席,興致一來,命魔兵把在場的人類都殺了,他要以血代酒,慶祝這一刻。
為護姑娘們,尹傾辭拔出入紅塵,極力反抗起來。
煉製極品爐鼎需貢品心甘情願,此情此景把燭九陰急得團團轉。
混戰中,燭九陰被尹傾辭拿劍刺穿了尾巴,又斷了半根魔角,可他還是興奮著的,一口一個祖宗、寶貝的叫著,令人作嘔。
無數魔兵潮水般湧入燭九陰的魔洞。
來一隻魔,尹傾辭便殺一隻,魔物的鮮血浸染地面,噴濺到洞壁上,甚至那萬年寒冰爐也被他砸得斷了一個豁口,他殺了一天一夜,洞中遍地都是魔物的屍體,可魔物數量太多,他終是力竭,倒在地上。
睜著布滿紅血絲的眼睛,猶在警惕地瞪著燭九陰。
燭九陰急得發出可怖的、慌張的叫聲,他將尹傾辭抱起來,像捧著一個易碎的瓷器,小心翼翼地請尹傾辭坐到自己的洞主之位上,而後跪倒在地,尖著嗓子,道:「祖宗,你快說,要我如何做,你才願意成為我的藝術品?」
尹傾辭像一隻斷了線的傀儡,他闔動著乾裂的雙唇,說了什麼。
燭九陰湊上前去聽,面露喜色。
他喊道:「眾魔聽令,把這些姑娘們安安穩穩地送回人界,一根頭髮都不能少,否則我將引動血契,讓你們爆體而亡!」
眾魔的聲音響徹山洞:「遵命!」
姑娘的哭聲在山洞中此起彼伏的響起。
燭九陰打橫抱著尹傾辭,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入萬年玄冰爐中,關閉玄冰爐頂蓋後,他在灑落而下的寒氣中激動地甩著尾巴。
點燃玄冰爐的爐火來自火山深處,而那萬年玄冰爐如何也燒不化。
置身其中的尹傾辭,於冰火兩重天中痛苦地蜷縮著身子。
恍然記起七歲那年撫摸過他發頂的溫柔女子,她說她即使淪落如此境地,也依舊愛著人類,她囑咐他常懷純善之心。
她是誰?是母親嗎?
便是這場不辨真實與夢境的回憶,讓他撐了下去。
一天、兩天……七天……
煉成極品爐鼎需七七四十九天。
燭九陰恨不得每時每刻都盯著萬年玄冰爐的動向。他活在魔界五百年,也時常前往人界狩獵,煉成無數爐鼎,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擁有至陰至寒體質的人類。
他將爐鼎視為藝術品,這是他的一生所求。
同時,他對如今的魔神臨淵懷有至高無上的忠誠之心,他要將自己認為的世上最完美的藝術品獻給魔神,以表敬愛之情。
一個月後,有其他魔洞的洞主來串門,那洞主見燭九陰一臉痴迷的樣子,嫌棄道:「魔神當真會喜歡這個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