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間,整個軍營的人心都浮躁了起來。
與普通小兵不一樣的是,真正來自世家或已經被世家收買的人,內心卻開始惶惶不安。
他們試圖用眼神去鎮壓那些以前他們視如螻蟻的小兵,但早就心生不滿的人,加上眼前的功名利祿誘惑,怎麼可能還會在乎這些?
馮軼的話剛落沒多久,就率先衝出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對方眼神泛光,來到馮軼面前跪下。
「殿下,小人慾要舉報小人的上級,他乃柏家之人,協助柏家欺壓百姓、徵收各種明目的苛捐雜稅,還有廿三、廿四的隊長,他們早就被付家收買,還有……」
對方噼里啪啦地說了一大堆。
見到有人開頭,其他的小兵也坐不住了,紛紛想要上前爭功。
馮軼做了個安靜的姿勢,「不要急,一個一個來,但凡得到證實的都算數!」
她示意一些會記錄的精兵去旁邊設了桌椅,「你們且去那邊排隊記錄,不過若有攀咬無辜人者,經查實也有重罰,所以你們需如實道來!」
原本還有想要渾水摸魚的,聽到這句話,頓時也收了他們的小心思。
眾多小兵都去排隊了,剩下的自然都是本身就與世家牽扯不清的。
他們不甘就這麼被拿捏,其中幾名都尉對視一眼,便壯著膽子上前詢問:「殿下,您這些話怕是不妥,軍律中並沒有規定,軍隊之人不能與世家之人相交,也未規定世家之人不得參軍,還有論舉報來封賞職位,怕是有些兒戲……」
馮軼幽幽一笑,「本殿做什麼,輪得到你們來置喙?莫不是想步你們都督副將後塵?」
她的話音剛落,旁邊的精兵即刻舉起手中的槍枝對準了他們。
幾人明明沒見過槍,被對準之後卻莫名想起那些逃回來之人所說的神器,頓時有些膽寒,連忙退後一步。
沒了都督和副將,也就這些都尉軍職最大。
他們都被鎮壓下來後,一切便順理成章起來。
隨著小兵們的舉報,整個軍營的脈絡越發清晰。
哪些團、哪些隊、哪些伙分別是哪些世家的派系一目了然。
負責記錄的精兵都寫到手疼,換了好幾茬,終於將軍營之中的分布記錄完成。
拿到那些成堆的記錄,馮軼再派人進行整理匯合。
除了有些記錯的,絕大部分都對得上。
小兵們順便將被舉報人所做的事都說了出來,統計起來後,那些人的行為簡直罄竹難書。
看著一張一張的記錄,馮軼的臉色變了又變。
「去將人全都給我抓起來!」
「是!!」
精兵們立刻應諾。
見到事情真的往最壞的方向發展,早就做好準備的將領連忙匯成一團,想要突圍出軍營。
馮軼讓人直接放槍,人群中倒下好幾人,那些人才終於害怕地頓住了腳步。
以雷霆的手段將人鎮下後,馮軼命人將其全部關押起來,軍牢一時間人滿為患。
而宸州的官衙那邊,張逞也帶著人去進行了一番嚴厲的查詢與整治,然後順利入駐。
就在世家的人寢食難安,想從兩邊問信,卻發現所有有首尾之人全都再見不到,覺得大事不妙,想要卷家私潛逃的時候,他們卻發現,馮軼再次派人將宸州全部封鎖了起來。
這次可不是宸州都督名義上的封鎖,而是真正的、所有人都不得進出的封鎖。
封城令一出,百姓們有些惶然,但有消息靈通的,卻明白了馮軼想要做什麼。
不出預料,接下來便是全城嚴整。
世家總以為天高皇帝遠、宸州的官府與軍營又盡在掌握,所以在宸州極盡囂張,什麼收斂錢財、仗勢殺人之事都是小的,他們還勾結了官員,插手宸州的稅收、買賣官職、挪用朝廷撥款、發放高額利子錢……等等等等,簡直將朝廷的法律視為無物。
看到一摞又一摞的罪證,馮軼都忍不住要被氣笑了。
「好!果然是鐵打的世家、流水的皇帝,我現在要看看他們是不是真的鐵打的!」
馮軼直接派遣精兵和軍隊將參與其中的世家全部抄家,人員更是擠擠挨挨地關進官府、離宮的牢中。
還有涉及到下面的縣城的,馮軼也沒有放過的意思,她直接命人快馬加鞭給魏冀托去書信。
很快,魏冀震怒,直接命了離宸州最近的另兩個州軍隊過來,還派遣了一隊清正的官員,將周邊縣城查了個底朝天。
等到罪證全部齊全後,馮軼才終於命軍隊放開封城的限制。
一則公告被登在告示牆上,滿牆都貼不下這些世家所犯之罪,馮軼甚至還命人特意將告示牆拓寬幾倍。
被放開了限制的百姓們終於明白了這些日子封城到底是為何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