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醫生看鹿遙還是執意下床,她再三保證,「傅總也回來了,傅總見過孩子。他畢竟是孩子的父親,您還怕他照顧不好孩子嗎?」
鹿遙忽然紅著眼睛看她,「是傅晏淮讓你來說這些的嗎?」
許醫生沒有忽視鹿遙眼底的敵意,她驚愕之下手鬆了松,「不是,您…」
鹿遙不相信,他現在誰的話都不相信。
鹿遙積壓的委屈在這一瞬間爆發,「年年也是我的孩子,憑什麼不讓我見他?!」
許醫生承諾道,「明天,明天探視時間一定可以。」
鹿遙不想聽這些,他只想確認自己的孩子是不是健康,醫生說的話他不信。
許醫生一籌莫展直起身,她為難地從旁邊抽屜里拿出復學通知書。
「其實,律師還有這份文件要給您的。」
許醫生想讓鹿遙儘可能安下心,「所有的事情都會得到妥善解決,現在最重要的是恢復身體,您不能再折騰了。」
鹿遙咬牙緊緊盯著那個復學通知,他看著許醫生問道,「這是用年年換來的嗎?」
許醫生愣住,「什麼?」
鹿遙抬手用力把它推開,薄薄的紙輕飄飄落在地上。
「我不要,我要年年,我要我的寶寶。」
鹿遙不喜歡這裡,醫院什麼都沒有,沒有他的愛人,也沒有他的孩子。他所期盼的一切在此刻全部化作泡影,到頭來,他還是什麼都沒有。
既然什麼都不會擁有,又為什麼讓他誤以為自己曾經得到過。明明他的願望也很微小,他只是,他只是太渴望擁有自己的家了。
這裡不是鹿遙的家,傅家老宅不是,傅晏淮的別墅不是,鹿家也不是。
京城這麼大,卻沒有能容納鹿遙的地方,醫院的一切都讓他感到窒息,他好想回家。
連接在鹿遙身上的儀器又開始發出嘀嘀的警報聲,鹿遙呼吸急促,許醫生顧不得其他還是把呼吸面罩又重新給他戴好。
許醫生只能道,「傅總…如果您想和傅總談談,我可以代您聯繫。」
鹿遙抗拒地別開頭,許醫生只好加大安撫成分讓鹿遙平穩下來。
白冷杉的味道清晰又濃郁,鹿遙卻只覺得可笑。
他再也不想要聞到這個味道了。
許醫生走之後鹿遙盯著天花板看了很久,他沉默地抬起手臂,上面綁著很多線,還連著一個吊瓶。
身上還是沒有什麼力氣,身上奇奇怪怪的儀器很多,他都不能側躺著蜷縮起來。
這裡的一切都讓鹿遙無所適從,產後的omega處於極度敏感又警惕的狀態。身體毫無抵抗地接受白冷杉信息素和心理上的牴觸讓鹿遙時刻緊繃,儘管氧氣源源不斷輸送,鹿遙還是覺得喘不過氣來。
許醫生關上門就直奔監護室,玻璃窗很大,足夠外面站著的人看清裡面的景象。
小小的嬰兒不斷掙動著哭泣,由於太小怕針管脫落,護士不得已松松用醫護帶綁著他的一隻手。
或許是姿勢不舒服,年年總是在哭。
許醫生走到傅晏淮身後道,「傅總,鹿先生情緒還是很激動,我覺得…」
她看了一眼年年的狀況,斟酌語氣道,「不如等明天挑孩子狀況好一些的時候,錄一點點視頻?」
傅晏淮一直皺著眉,孩子的情況出乎他的意料,鹿遙會大出血他也沒有想到。陳律師為了儘快完成僱主的要求縮短了時間,傅晏淮不想當面逼迫鹿遙簽署離婚文件,他也說不清楚為什麼不想,總之他把這個難題拋給了律師。
但律師不包含任何私人感情,所以出現了一些和預期的偏差,傅晏淮此時有些後悔。
他停頓幾秒後才問醫生,「我現在去看他,可以嗎?」
許醫生遲疑道,「鹿先生似乎不太想見您…」
這句話讓傅晏淮陷入沉默,鹿遙不想見他?
看來這次鹿遙真的很不高興。
傅晏淮從未想過要鹿遙離開,他頓了頓道,「那我明天帶著孩子的視頻去見他。」
「還有就是。」許醫生小心道,「鹿先生搶救後嚴管家就聯繫了文夫人,剛剛文夫人問了我鹿先生的恢復情況。」
「你直說就好。」傅晏淮不覺得文箏會過多過問這件事,當初他結婚文箏和傅際中也沒有說什麼。
「等她回來,我會和她解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