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信里嘲諷我還不夠?」葉之瑜扯了扯嘴角:「想當面再罵一遍?」
龔澤霖的神色驟然變得尷尬微妙。
可能沒想過一直愛慕憧憬自己的葉之瑜,也有出言譏諷的一天。
「那天是我太激動了……」龔澤霖咽了口唾沫:「你也知道那個人品行惡劣,曾經要挾過我,看到你跟他在一起,一下子接受不了……」
他的潛意識裡,葉之瑜總是溫吞柔和,即便朝他生氣發泄,也會默默承受,發現被拉黑的那一刻,他的心突然空了。
一開始,龔澤霖也只抱著可談可不談的態度。
葉之瑜被搶當晚,不安與怒火開始發酵,即便那個時候,龔澤霖也並未覺得他無可替代。
直到醫院裡撞見他窩進江左晗懷裡,俊秀的臉頰布滿羞窘的紅暈布滿,才意識到自己的感情。
他是喜歡葉之瑜的。
理智上,又接受不了他跟自己一樣平庸的家世。
一直以來,他都在期待著,期待著葉之瑜後悔。
後悔選擇了錢,而不是感情,想看到葉之瑜滿面愁容,悽慘又懊悔的模樣,他才開心了,也好高高在上地說出:「誰讓你勢力,虛榮,貪圖富貴,這就是下場。」
然而這份期待,在他看見緊緊擁著葉之瑜的手臂時,就已化為了灰燼。
這句話,也恐怕永遠無法說出口了。
醫院的大廳內,他被排山倒海的震撼憤怒碾壓,幾乎無法呼吸。
那雙水潤的、烏黑的瞳仁原來也會看向別人……
他們互動得太自然,熟絡親昵,宛如一對普通恩愛的情侶,讓龔澤霖難以接受。
他控制不住地顫慄,幾乎下一秒,就要拿起手機破口大罵。
連裴安聲嬌嗔地埋怨他不搭理自己時,也露出了不耐煩的神情。
「你跟葉之瑜比,真是差遠了。」龔澤霖抽開手臂,不去看他越發慘白的臉龐:「他可不會在我不高興的時候,說一些不知所謂的話,你難道看不出來我今天心情很差嗎?不,你看出來了,但不願細想,因為你只在意你自己。」
「你這麼說我?」裴安聲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你心情不好是為了誰?那個拋棄了你的葉之瑜?他對你不好,但我問心無愧,我從來沒有過三心二意……」
他越說越委屈。
自己頭暈咳嗽還發著高燒,在醫院遇見男友前任已經夠倒霉了,現在龔學長指責他是什麼意思?為了前男友,遷怒現男友?
他只是生病了難受了,想要安慰,難道這也錯了?
「你扯他做什麼?」龔澤霖皺了皺眉,不願承認自己的情緒波動跟葉之瑜有關:「我說的是你,嬌氣,胡攪蠻纏,偶爾我也希望有人來遷就一下我,而不是時時刻刻去當那個遷就的人。」
這些都是真心話。
同居後,龔澤霖徹底領會到他的嬌慣。
從不自己做飯,一點就是大幾百的昂貴外賣,不願去拿,他上班累了一整天,回來還要任憑裴安聲的差使,拿外賣拆快遞……稍微說句重話,就發火鬧脾氣,毫不顧忌他的感受。
龔澤霖想,真是受夠了。
裴安聲顫抖著嘴唇:「我……我在你心裡,是這樣的人?」
「是。」龔澤霖正氣頭上,趁著機會剛好將肚子裡的火宣洩出來:「你願意改就改,不願意,就先冷靜冷靜吧。」
他們不歡而散。
只是沒想到,下一刻,他收到了辭退通知書,和全行業被封殺的消息。
一盆冷水澆在了頭上,龔澤霖瞬間恢復了理智。
完了。
他跟裴安聲住一起,房租也是他付的。
現在剛吵過一架,按照裴安聲的脾氣,恐怕已經回去收拾行李了。
再次回到醫院,裴安聲果然已經不知所蹤。
禁嚴結束,龔澤霖本是來求複合的,誰知撞見了葉之瑜。
他如死灰一般沉寂的心,又變得蠢蠢欲動。
見龔澤霖突然放軟了語氣,葉之瑜頓了頓,說道:「那三千塊,是不是可以還過來了?」
為了防止他狡辯,又補充:「我已經跟你同事確認了,他沒有拿過這筆錢,是你一直在騙人。」
龔澤霖沉默了一下,乾脆地答應了:「好。」
「對不起之瑜,我一直在盡力幫忙,當初你興高采烈告訴我,你媽媽跟全醫生見上面了,我真心實意地以為是我的努力奏效了……」
換成從前,聽到這些軟話,葉之瑜早不捨得再多做追究了。
如今不一樣。
他驀然發覺龔澤霖其實很虛偽。
性格也喜怒無常,會用最難聽的話去傷害愛他的人,只要稍稍想起曾經對自己的語言攻擊,葉之瑜的心臟便一陣一陣地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