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察覺叱干拔列針對自己的時候確實生氣,卻也沒有那麼氣,她甚至能理解叱干拔列對自己的不喜,但她必須將這份惱怒表現出來。
上位者的喜怒哀樂,有時並不是他們真正的情緒,更多的是一種態度。
喜悅,讚賞。
憤怒,反對。
想要立足不能僅靠一場生氣,但如果在一開始的時候就不表現強硬,那別人只會認為自己軟弱可欺,從而更不把她放在眼裡。
在草原弱肉強食的生存法則里,弱就是原罪。
而今天的結果,必她預料的要好太多。
拓跋驍……
姜從珚又想起分開前他看自己那一眼,他說,我不會再讓人欺你……
濃密眼睫垂下,在眸底投下小片陰影,她表情沉靜。
姜從珚不奢求長久,但願短時間內男人能記得他的承諾。
晚上的插曲過去,第二日隊伍折北而去。
鮮卑王庭在盛樂,按地圖所示,最近的路應該是從長安出發向東而行,經弘農、河東、平陽三郡,沿黃河東支北上。
可惜河北、河間地區被羯人占據,這條路線正好穿過其控制區域,兩國結盟,羯人受到的危險是最大的,他們敢走這條路的話,羯人絕對會聚集所有兵力不顧一切進行截殺。
於是隊伍只能從從長安向西出發,先由涇水向西,經安定郡,再到北地郡,沿黃河西支北上,過賀蘭山,再向東穿過河套地區,最後才能抵達盛樂。
相較起來,這條路線要繞一大圈,卻是最穩妥的,即便如此,在經過北地郡的時候,依然會受到來自匈奴和羌羯的威脅。
又是一日傍晚,所幸這次順利抵達驛站。
姜從珚被扶下馬車,正要跨進驛站時,遠處忽然傳來一陣激烈爭吵,隱約還有兕子憤怒的罵聲。
姜從珚煙眉一凝,正要問情況,這時一個涼州親衛急急來報:「主君,兕子姑娘和將軍跟鮮卑人起衝突了。」
姜從珚瞳孔微縮,燦燦夕陽中美如芙蓉的臉露出些許驚訝。
她抿了下唇,不過瞬間眸色便恢復正常,二話沒說,朝著爭執的方向快步走去。
周圍聚了許多人,圍得水泄不通,親衛提氣高呼「公主至」,眾人便像被劈了一刀的潮水紛紛朝兩邊退去,露出一條細縫,t待她走過又重新合了上來。
姜從珚頂著無數人的目光穿過人群,終於抵達事發地點。
離驛站幾百步的官道邊,周圍雜草蔥蔥,被馬蹄踐踏得亂七八糟。
情況比她想像的還要嚴峻些,己方以張錚等人為主,後面是旅賁衛,兕子站在最前面,帶著數十親衛跟對方對峙,他們目光炯炯,滿身怒意,甚至已經拔出了刀;另一邊正好是叱干拔列,同樣帶著氣勢洶洶的騎兵,騎在馬上怒目而視,舉著弓箭隨時會衝上來。
雙方各自罵著對方聽不懂的話。
暖黃色的夕陽照在雙方鱗光閃閃的甲片和刀鋒上,折射出刺眼的利光,猶如一片片帶著殺氣的劍影,讓這金色的暖陽都充滿肅殺之意。
行路的這些日子不是沒發生過矛盾,搶好位置,下河捉魚,去林中搶獵物……大的小的,天天不斷,可從沒到刀兵相向的地步。
緊張的氣氛如拉滿的弓弦,一觸即發。
「怎麼回事?」
姜從珚自人群中走出,聲音隨風飄來,透著一種格格不入的清柔,卻無人敢忽視,混亂的罵聲一靜。
兕子見她一來,先是一喜,翻身下馬來到她跟前,接著便鼓起腮幫子開始告狀:「女郎,都怪叱干拔列!他無緣無故就要殺人正好被我看到……」
兕子語速飛快,連珠炮似的噼里啪啦說了起來,很快就把事情的經過講清楚了。
原來,隊伍抵達驛站後,他們照常在周圍找空地紮營,偏偏叱干拔列因為昨晚被罰的事心情很不好,掛著弓準備去林子裡打獵發泄自己的情緒。
結果他的馬剛奔出幾步,就看到遠處的草叢裡躲著個人。
他以為又是探子,打算將人提出來審問一番,結果居然是個小孩兒?
破破爛爛,一身髒污,骨瘦如柴,連隊伍里最低等的工匠都不如,明顯是個流民。
一個流浪兒顯然不是匈奴探子,但他心情不好,既然撞到他手上,要怪就怪他自己命不好吧。&="&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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