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從珚下意識偏過頭瞥了眼男人的側臉,他剛剛說了句話。
他們雖成婚半年,其實沒怎麼說過情情愛愛的話,拓跋驍沒這麼細膩有情致,而她……她平時也不會說這些,但現在,他卻無比自然地說她是他心愛的姑娘。
姜從珚瞳仁微動,繼續聽他不停地說。
對於拓跋驍這樣心智堅定的人而言,脆弱終究只是短暫的曇花一現,男人現在已經收拾好情緒,能夠對著亡母的墳塋開懷地講起自己現在的情況,尤其是說到她時,語氣里甚至帶著某種喜悅。
拓跋驍說完,又問她,「你有沒有什麼想跟阿母說?」
姜從珚想了想,看著面前的石碑,「阿母,其實我早該來看您,都怪拓跋驍不帶我來。」
拓跋驍聽她告自己的狀,看過去,姜從珚感受到男人的眼神,回過頭瞪他一眼,看什麼看,就是你的錯。
拓跋驍無話可說,只能裝作若無其事。
姜從珚繼續說,「您是一個偉大的母親,其實我不想用這麼簡單的兩個字來形容您,可又覺得這兩個字最貼切,您不辭辛勞將他養大,還把他教得這麼好,真的很厲害……」
聽到這兒,拓跋驍眼中綻放出異樣的神采。
她說他好?
姜從珚絮絮叨叨地說了會兒話,到最後,她想說什麼又有點猶豫,看看旁邊的男人,「你站到遠處去,我有些話只想單獨跟阿母說。」
「有什麼話是我不能聽的?」男人輕哼。
姜從珚不答,只推推他胳膊,「你去不去?」
男人深深地看了她一會兒,最終t還是妥協了。
姜從珚看他確實走遠了,這才看著王芙的墓,又慢慢開口,「阿母,或許是某種機緣和宿命讓我嫁給了拓跋驍,我昨日應他說今後會一直陪在他身邊,只是我心中仍有份擔憂,若您在天有靈,我只願您佑他,平安無虞。」
想到兩年後那場劫,她總是會不安,她目前找不到任何拓跋驍會早逝的蛛絲馬跡,那更大的可能就是戰場上的意外了。
拓跋驍以真情待她,她非鐵石心腸,不可能沒有絲毫動容,她確實是希望他能好好活下去的。
拓跋驍站在遠處的風中,眼神忽的一凜——原來她是為了給自己求平安。
他有些時候也覺得她對自己好像不太熱情,但現在,他滿足了,她嘴上不說,其實早把他放心上了。
想到這兒,他胸口湧出一股熱流,讓他即便在隆冬大雪中也沸騰不已。
她就是太過矜持,把自己趕走幹什麼,當著他面說啊。
姜從珚哪裡知道男人還存了這等小心思,她知道他耳力比尋常人強,已經特意讓他走遠了,結果他還偷偷卡了點,將將好能聽到她一點聲音。
她說完話起身,拓跋驍就過來了。
「你跟阿母說什麼了?」
男人有時也狗得很,明明偷聽到了,偏還要來問,姜從珚搖頭說這是她和阿母的秘密,不告訴他。
男人覷了她眼,哼,就算不說他也知道了。
他現在只覺前所未有的暢快。
阿母雖離他去了,可他現在有了她。
姜從珚見男人突然飛揚的心情,不明白他在高興什麼。
回去路上,她照樣被他擁著騎在驪鷹背上,想到什麼,她忽然道:「你的小名叫鴞奴?」
「嗯,怎麼了?」
「沒什麼,只覺太過可愛,很難想像用這兩個字來叫你。」
「嗯?」拓跋驍鼻腔發出一聲疑問。
姜從珚不說話,只低頭自己吃吃笑了笑。
鴞,貓頭鷹,鴞奴,貓頭鷹寶寶。
尤其想到後世博物館那些圓乎乎的貓頭鷹古物,就更覺得可愛了。
拓跋驍實在沒懂她在笑什麼,伸手掐住她臉掰過來看著自己,「你呢,你小名叫什麼?」
「你猜。」
這怎麼猜得著。
拓跋驍知道她故意刁難自己,捏捏她的臉,微微俯身,鋒利的眉眼逼近,「你要是不說,我就親你了。」
姜從珚:「……無恥。」
「你說不說?」他的唇就要貼到她唇上,一團熱氣撲過來。
後面還跟著親衛呢,姜從珚憤憤地瞪了男人一眼,最終還是屈服於他的淫威之下。
「長生奴。」
「長生奴?」拓跋驍跟著念了遍,又道:「很適合你。」
「我也喜歡這個名字。」姜從珚轉回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