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州軍救援中衛確實有功,但擊退匈奴也少不了中衛將士們的浴血奮戰,匈奴已退,說明他們的實力根本不如傳言那般誇大,我以為涼州侯這份奏疏,是趁機向朝廷索取軍費之詞。」
梁帝抬起頭,「嗯?」
司馬維又洋洋灑灑做了一通分析,引得其餘人頻頻看過來,視線複雜又鄙夷,而他卻仿佛完全感覺不到。
「……增派守軍,不知又要耗費多少國力,如今天災不斷,陛下憐惜百姓,自然不忍加重他們的賦稅,如此一來,國庫如何能支撐……」
烏達鞮侯的撤軍似乎給了梁帝某種自信,他最終還是採用了司馬維的建議,只調了三萬兵力過去補齊中衛原有的編制,然後給涼州侯送了份只有名頭沒有實惠的嘉獎詔書。
涼州侯得到使者的回覆,又忍不住罵了句。
底下的將士們同樣寒了心。
他們若只固守涼州,根本不會犧牲這麼多兄弟,都是為了去救中衛才傷亡了近兩萬,朝廷明明知道,卻一點撫恤的意思都沒有,仿佛他們就該死,該為梁國任勞任怨。
涼州就像一個不受寵的孩子,需要你的時候你給我往死里干,有好事卻從來不會想到你。
他們明面上不敢說皇帝的不是,私底下未嘗不心生怨恨。
保家衛國,這個國真的值得他們保嗎?
——
永安十六年就在這暫時的平靜中度過了。
等到開春,進入永安十七年,這一年,註定要波起雲涌!
第152章 烏達鞮侯是迫不及待了……
永安十七年。
今年的春天似乎來得比往年早些, 不少人都想今年可能是個難得的好年。
一月末,隆冬剛剛結束,姜從珚召集若瀾、甘蘿、蘇里等人開了個會。
「晉陽到土默川和王庭的路進度如何了?」
若瀾回:「并州境內的路段已經打通了,現在還差雁門那一段, 預計今年八月份前就能修完。」
「八月?」姜從珚皺了皺眉, 「我想加快進度, 最好在六月前就能打通。」
「這麼急?」若瀾微微變臉, 有些不解。
姜從珚點頭, 「非常急。」
她指尖不自覺點著桌面, 「這事一定要早點完工,修好路,鐵礦和煤礦才能順利運出并州,尤其是煤礦,人手不夠的話, 我允許你們徵用民夫, 用以抵消他們今年的賦稅徭役,我再撥一部分糧食過去。」
若瀾聽她這麼一說,心下有了數,「好,我會安排下去,一定在六月前通路。」
姜從珚又跟她細說, 「今年極有可能發生百年一遇的大寒潮, 我們必須提前儲備足夠的燃料。」
「比前年那場暴雪還嚴重?」
若瀾並未懷疑女郎這話的可信度,雖不知女郎是從何得知的, 可從前面那些年來看,女郎的判斷從沒出錯過,有時精準得甚至讓她有種錯覺, 女郎是不是真是仙人轉世,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那場暴雪在這場寒潮面前,大概是溪流與江河的區別。」姜從珚聲音悠遠。
眾人心頭一凜,氣氛微凝。
蘇里在一旁聽她們說漢話,只聽懂了幾個詞,還一臉懵,姜從珚便用鮮卑話跟他再說了遍,這兩年他一直鎮守并州,姜從珚希望他能配合她的人,組織當地百姓修路開礦。
「可敦有安排,我照辦就是。」蘇里雖對她說的寒潮抱有疑慮,還是答應下來。
他以前不待見她,不知何時起,竟也十分自然地聽從她的吩咐了。
如此安排下去,各自領了各自的任務,便散了。
傍晚,拓跋驍還沒回來,正好有點時間,姜從珚在臥室里練了會兒八段錦。
她之前偶爾會練,於她而言作用似也不大,有些動作完成不了,只當舒展筋骨了。
屋裡還燒著地炕,暖烘烘的,姜從珚練完微微出了點汗,便先去洗頭沐浴。
浴室里擺了個洗頭椅,她只需要躺在上面享受就行了。
拓跋驍頭一次知道還有這樣巧妙的東西,他以前都自己洗頭,後來姜從珚伺候過他幾回,他也頗覺享受,還想讓她幫忙洗。
姜從珚不肯回回伺候他,讓侍女幫他,他又不肯了。
他並不喜歡姜從珚之外的女人碰他,哪怕是她的侍女,也只吩咐幹些瑣事,從不讓貼身伺候,倒很樂意讓她伺候他。
姜從珚沐浴完,阿榧給她身上塗抹上潤膚玉膏,擦拭完頭髮,見她指甲有點長了,便拿了剪刀過來,「我給女郎修修指甲吧。」
「嗯。」姜從珚不喜歡留長指甲,每月都要剪兩次。
她坐到旁邊的矮榻上,伸出纖細白皙的手指遞給阿榧。
她指甲未塗丹蔻,泛著淺淺的肉粉和自然的光澤,瞧著十分漂亮。
阿榧一邊剪一邊感慨,「女郎的指甲若是留長一點,塗上丹蔻肯定比別人都漂亮。」
她還有點可惜,女郎對打扮上不太上心,她用心學來的技巧都派不上大用場,她心裡可想將這麼美麗的女郎打扮成風格各異的模樣了。
姜從珚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