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史府門前大街很快便血染成河,天氣太冷,那溫熱的血液剛流出沒多久便凝固在了地上,斑斑點點,為這寡淡的冬日增添了抹恐怖血腥的亮色。
「我有話要說。」忽的有個人大喊出聲,「固原之事的主謀除了趙卞,還有他的謀士賈功,這人現在恐怕已經逃了。」
既然t都是死,那就一個都別想逃,尤其是害得他們落到這個下場的罪魁禍首。
還有漏網之魚?
拓跋驍碧眸一凜,「來人。」
他當即下令全城搜捕賈功,抓到就重賞。
昨夜趙卞身死時,賈功見勢不對就躲了起來,等張延帶人闖進來後,更是在第一時間開溜。
他直奔城門,想趁城中還沒反應過來時逃走,沒料到鮮卑軍竟然在這時殺了進來,在城門爆發了混戰。
他一個文士,沒有武功,哪裡敢主動往裡沖,沒辦法,他只好另外找地方躲起來,本想躲過這陣風頭,結果姜從珚又下令封鎖全城,於是至今仍沒逃出去。
拓跋驍下令全軍搜捕,不過半日他就被逮了出來。
被抓到拓跋驍面前時,他毫無骨氣地痛哭求饒,「這全是趙卞的主意,他見漠北王英勇,從匈奴手中連奪數座城池,害怕自己寸功不立回到長安後會被治罪才想出這般毒計,我作為下屬只是聽命行事而已,要是漠北王能繞我一命,我願鞍前馬後為您效力。」
拓跋驍按捺著殺意,盤問他整個計劃的始末,賈功忙不迭交代出來,聽到趙卞派人攔了張延送信的親衛,又叫人仿了他的筆記去欺騙她時,拓跋驍甚至忍不住遷怒張延,要是他沒寫這封信,她就不會遭這一趟罪。
不過這都是他自己的偏執了,就算張延不寫信,趙卞也能通過其它途徑得到他的筆跡。
賈功一字不落地說完,忐忑地抬起頭,期待拓跋驍能放自己一馬。
拓跋驍在他希冀的目光中,轉過身,只丟下一句話:「剮了他。」
賈功聽到這話,幾乎暈死過去。
阿隆已經很熟練了,第一時間上前堵住他的嘴,再招呼人動手。
接著,拓跋驍又去了降兵營,把趙措帶去埋伏姜從珚那支隊伍揪了出來。
「一個不留。」他說。
他沒有把人押到城外去處決,反而當著其餘降兵的面動手。
他就是要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動他的人惹怒他後會是什麼下場。
伏軍足足有一千多,加上先前殺的趙氏親信,加起來近乎兩千了。
兩千人在戰場上並不是個多大的數字,一場大戰下來隨便哪方陣亡的將士都不止這個數,可這些都是俘虜啊。
而且,拓跋驍還不滿足於此,他還讓人將這些人的頭顱堆到一起,形成亂世中最毛骨悚然的景象——京觀。
相比起歷史上那些動輒上萬的京觀來說,他這只能是小巫見大巫,但對親眼看到這一切的梁軍依舊是十分有力的威懾。
拓跋驍恨不能把城中所有梁軍都屠了,只是他答應過她不能濫殺,便只能將心頭的暴虐壓下。
這些梁軍但敢生出二心,密謀反抗的話,這些頭顱就是他們將來的下場。
做完這一切,莫多婁又來報,說斥候報回消息,周泓大軍已至城外五十里,預計明日就能抵達固原。
姜從珚封鎖消息,就是要趁機連周泓一起拿下。
拓跋驍召集張錚、莫多婁,叱干拔列,飛快布置起來。
處理完這一切已是深夜,拓跋驍回到小院,姜從珚還沒醒。
她太累了,現在難得能睡上一個安穩覺,拓跋驍沒叫醒她。
只是除了胳膊上的劍傷,她還受了寒,已經發起低燒,不得不繼續給她餵藥。
白日裡兕子給她餵過一次,沒餵進去太多,拓跋驍讓她把藥端過來,親自餵了一整碗,又守了半夜,確定她體溫沒再升高後才摟著她睡了一個多時辰。
她沒睡過好覺,他又何嘗入眠,只有累到極點的時候他才會逼著自己睡上一個時辰,卻也會被夢中的場景驚醒,醒來後看著漆黑無邊的夜色,那種孤寂和煎熬幾乎要讓他發瘋。
就算現在她在自己懷裡,依舊不踏實,生怕這是一場夢。
這不是夢。他告訴自己。
——
姜從珚足足睡了一天一夜,醒來時,屋內天光蒙蒙,分不清是什麼時辰。
兕子一直守著她,見狀,驚喜出聲,「女郎,您醒了?」
雖然知道女郎不會有事,可睡了這麼久還是讓人有些擔心。
姜從珚的思緒還有幾分昏沉,好一會兒才完全清醒過來,拓跋驍來了,固原現在是安全的。
她讓兕子扶自己起來,離了被窩,空氣中的寒意將她凍了個激靈,兕子忙拿過熏籠上烘熱的斗篷給她罩上。
「我想喝水。」姜從珚道。她感覺自己現在像條脫水的魚。
兕子便忙倒了碗溫水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