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湘靈聞言,睜大眼睛往邊上探了探:「上回竇晚送我的,說是用茉莉、牡丹、茶花等等好幾種花的花瓣磨成,好聞嗎?」
她本意只是想給他再聞聞,只是本能地動作,可容翊淮卻心頭一震,僵住了。
腦中忽然又浮現剛剛少女與燕王坐在河邊的場景。燕王肯定聞到了這股香氣。
容翊淮默了一瞬:「一般。」
「只一般?」宋湘靈不可置信,竇晚拿過來的時候,她一打開蓋子就覺得好香好香,便小聲嘟囔了一句,「看來竇晚說得對。」
「什麼?」他問。
「竇晚說你們男子不懂欣賞,再好的香料你們聞著也是一樣的。」宋湘靈的臉上寫著「果然如此」的神情。
「......」容翊淮乾巴巴道,「我確實不懂這些。」
他又忍不住去想,燕王應該是懂的吧,之前偶爾聽過傳聞,說他曾經制過什麼胭脂水粉,送給玫貴妃作為生辰禮物。
可想到這裡,容翊淮又覺得氣悶。明明她與燕王的婚約都已經退掉了,眼前人現在是自己的未婚妻,可他卻總是忍不住和燕王做比較。
容翊淮平息了一下心情,說實話,他不喜歡這種感
覺。
「北境是不是很冷?」容翊淮將情緒藏的太好,宋湘靈沒看出來他內心所想,剛剛探近的那一點兒距離又被她拉開來,「聽說那邊下了好大的雪。」
剛平靜的心情又被攪亂。
聽誰說?燕王?剛剛燕王確實隨口問了一句,她倒是記得很清。
「是很冷。」他語調平平。
「看來披月沒說錯。聽說路都被雪封死了?難怪你後來都不怎麼來信了。」卻又聽見她這樣說。
容翊淮手指動了動。
所以是聽婢女說的?而且聽她話中的意思,似乎還在盼著他寫信來?
他心情忽然又好了:「嗯,因為到年下了,往出送信的驛馬不多,我也想快些完成公務,便能早些回來。」
「你此行順利嗎?」宋湘靈躊躇了一會兒,還是壓低聲音問:「我聽說,你在查什麼細作的案子?」
容翊淮看過來:「誰告訴你的,你知道多少?」
林杉月說的居然是真的,她消息可真靈通。宋湘靈想,她擺擺手:「我只知道這些。」
「那就行。」容翊淮很強硬,「這件事知道多了,對你並不好。等事情結束,如果你還想知道,我會再告訴你。但現在,先不要打探。」
宋湘靈哦了一聲,容翊淮瞞得真緊啊。
是不是擔心她知道了真相傷心?可是她已經知道了,甚至還鬆了一口氣,這樁姻緣可以各取所需,她樂得自在呢。
宋湘靈便沖他笑了笑:「知道啦。我不問。」
她一笑,讓人覺得春色都近了。尤其是唇色殷紅,不知道是不是塗了口脂,越發明艷動人起來。
在車廂明亮的燭火下,容翊淮看得心中一緊。
但現在二人還沒成親。容翊淮頓了頓,不大自然地轉過臉:「以後,你就是我的夫人。你想問什麼,我都會告訴你。」
「......你送的瓔珞,還有香囊,我很喜歡。」他語氣很輕,沒有看她,耳廓卻悄然蔓上了淡紅色,「是不是花了很久才做好?」
宋湘靈一頓,目光也游移了,半晌才含含糊糊道:「嗯嗯。」
可是這片刻游移,容翊淮卻沒看出來。
將她送回將軍府,正好碰見宋士威。
宋老將軍原本也在牽掛未歸的孫女,才站在門口等候,見到她從容家的馬車下來,亦是一驚。
宋士威讓披月先送宋湘靈回房,問容翊淮:「什麼時候回來的?」
「一個時辰前,剛回。」容翊淮道,不著痕跡地看了宋湘靈遠去的身影一眼,「聽說阿靈在河邊看燈,我便去找她了。」
宋士威本來覺得兩人私下相處不太好,但聽孫女是去看河燈的,知道事情原委的宋老將軍心中嘆了一聲,也不再計較了。
每年元宵,阿靈都會有些失落。
今年倒還好,原本是和竇尚書的女兒一起出去,雖不知為何變成了容翊淮送她回來,但這次,她看上去情緒還好。
「北境可還好?」他又問,「你在查的事,有眉目了嗎?」
「有了一些線索,但這股細作勢力目前已經深入到盛京,甚至朝廷了,卻很危險。」容翊淮答,「還得繼續查。」
「好。」宋士威看著面前的青年,一身黑衣,頭髮束起,腰間藍色革帶緊束,勾勒出玉立身形,很讓他欣慰滿意,「再過十幾日就是婚期了,我會讓阿靈好好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