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面上一冷,帶著披月回了房。
下人們都笑,誰不知道公子和少夫人和好了,少夫人趕公子去廂房睡,公子二話沒說便自己收拾東西,連沐夏都感嘆,沒想到有一天竟能看到他堂堂相府獨子這般懼內的模樣。
宋湘靈回房沐浴完,隨便披了身衣裳便坐在燈下看話本。看了一會兒後,她一抬眼,發覺廂房的燈也亮著。
院中已經是一片寂靜的黑,唯有道路兩旁還有一些值守的夜燈,但也很是昏暗。
主房和廂房的兩片亮光卻都亮著,雖井水不犯河水,倒也和諧。
宋湘靈探頭看了一會兒,問披月:「他也還沒休息?是還在忙公務?」
披月搖頭:「奴婢也不知呢,要不奴婢去問問?」
宋湘靈趕忙擺手:「有什麼
好問的。那讓他忙吧,我先睡。」
披月點點頭,便吹熄了房間內的燈。
另一邊,容翊淮正掌燈坐在案前,正如宋湘靈所料,他正在看公文。
只是視線在宣紙黑字上停留一會兒,便要抬頭看看主房窗口透出的那點燈光亮。
周圍萬籟俱靜,可容翊淮卻會忍不住去猜她現在正在做什麼。
儘管身處一院之內,思念卻依然在為之瘋長。
過了一會兒,他發覺主房的燈滅了。看一眼時辰,果然和李蕪說的一樣,她睡得比之前早了些。
容翊淮笑了笑,同樣熄了燈躺下。
這夜,註定也是睡不好的。
第二日。
宋湘靈剛剛梳妝完,沐夏便送來了精緻豐盛的早膳。
一碗乾貝雞絲粥,大米都熬得軟爛,佐以精巧的水晶包,還有一小碟素什錦,都是新鮮開胃的品類。
看她吃完,沐夏便道:「少夫人,公子在外面等您,說有話要同您說呢。」
宋湘靈便想起昨日他還沒說完的話:「知道了,讓他進來吧。」
話一說出口,才發現聽起來倒像自己是主人,容翊淮是拜會的客人一般,這也太奇怪了。
容翊淮走進來。
他今日穿了朝服,便是上次宋湘靈隔著花窗看到的那件深紅色的衣裳,越發襯得人貴氣無比,氣度不凡。
「你等會還要進宮?」她問。
「是。」容翊淮一掀衣袍坐下來,一雙長腿在黑褲里裹得嚴嚴實實,長靴束在小腿位置,顯得禁慾極了。
宋湘靈的視線在那上面逡巡了一陣,才上移去看他的眼睛:「那你要說什麼,快些說吧。」
容翊淮將自家娘子的視線捕捉得清清楚楚,他又何嘗不知道自己這身朝服對宋湘靈的吸引力極大,便又輕輕調整了姿勢,好讓被革帶束住的腰線形狀也能叫她看見。
果不其然,宋湘靈的視線又不聽話地開始往下飄了。
「我今日要去遞個摺子,自請再去北境一趟。」容翊淮輕聲道,「案子比我們從前預料的更加複雜,而且,還牽扯了一些旁的事情。」
宋湘靈皺皺眉:「又要去?牽扯了什麼事情?」
是你父母的事。容翊淮在心裡說,可是他沒有說出口。事情還未百分百確定,只是發現了些疑點,他不願意在這個時候讓宋湘靈知曉,反倒讓她掛心。
一樁人人都以為塵埃落定的事情若再翻出來,很可能會掀起比當年更大的波瀾,在這個節骨眼上,容翊淮暫時還不想將阿靈卷進來。
「目前只是一些惹人生疑的線索。」他哄道,「況且,我去北境,也不單單只為了查案這一件事。」
「我已經知曉,寧沛會在幾日後去廊州,再從廊州去北境。」他定定地看向宋湘靈,「阿靈,你讓他帶了些祭品,想在你父母的衣冠冢前祭拜,是不是?」
宋湘靈沒想到他已經查的那麼細了,絞了絞手指:「是的。你當日誤會了。」
「是我誤會。阿靈,我同你道歉。」他聲音柔和,如同春日陽光,暖意融融地灑下來,「我想問,你是否願意,讓我去替你做這件事?」
宋湘靈一怔,抬起頭來看他。
容翊淮的眸子深沉,在等她的答案,宋湘靈可以看見那眸子裡倒映出自己的樣子。
她猶豫了一會兒,道:「可是我父母的墳塋幾乎在國界之交,很遠。我不知是否會耽誤你的正事。再說,以往都是寧沛哥......寧公子在幫我做這件事。」
「只要有心,就不遠。」他這樣回答,「何況,並非只有案子需要上心,你的事對我來說,亦是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