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今日晨起的時候,他還專門叮囑沐夏和披月,若是她很累,便不必過來送行了,好好休息就是。
只是容翊淮終究還是忍不住心裡的悸動,在人群中尋找那一抹最熟悉的身影。
當容府的馬車姍姍來遲,他眼睛一亮,便知道是她來了。她下了馬車後,容翊淮更是迫不及待,穿過眾人徑直走到她的身邊。
「你要出發了,我怎麼可能不來送一送呀。」宋湘靈的身後是春末夏初爭奇鬥豔的花朵,綠意已經綿延繁盛,她整個人像個水桃色的花,是春季最顯眼的一朵。
「我會很快回來的。」他忍不住伸手,將一朵飄零下來落在她髮髻上的花瓣抹去。
在旁人看來,這無疑是一副郎情妾意的美好畫面。
一向冷情淡漠的相府獨子小容大人,此刻也會神色溫柔地拂去夫人發上的落花。
宋湘靈有些害羞地躲閃,低聲道:「幹嘛呀,他們都看著呢......」
在府里讓他隨意折騰也就罷了,若是在外面,她覺得極不好意思。
「讓他們看。」容翊淮聲音低沉含笑,「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全盛京都知道。」
偏這個時候還要宣示主權。宋湘靈腹誹了一句,卻也沒有繼續躲他的動作了。
她偷偷看了眼其他人,見到他們的親密互動,的確大多都為會心一笑,禮貌地別開了目光。心下便鬆了些。
容翊淮將落花拂去,身高的差別,便讓他微微低頭,就看見了她頸間和鎖骨上的紅痕。
亦是昨晚動情時留下的,她的身體在他懷中掌中軟倒成一片,還有鎖骨上那顆紅痣,被他吮了又親。
容翊淮伸手將她領口扯了扯,無奈:「怎麼出門時,披月和沐夏也不幫你好好看看。」
「若露出來讓別人看見,某人又要說丟臉。」
宋湘靈後知後覺,臉更紅。剛剛在馬車上一路從丞相府中顛簸出了城,領口不知不覺就變得鬆散了些。好在大家的視線已經移開,否則這會兒倒是真要丟臉了。
容翊淮幫她悉心整理好,收回手。
卻聽不遠處傳來宮中傳旨太監的聲音:「陛下駕到!」
迎面從城門而來的便是浩浩蕩蕩的皇家儀仗,獨屬於九五之尊。威武的虎賁和禁衛軍,高舉著的龍旗,還有被十六個人抬起的鑾駕,無一不顯示著座上之人的權力。
前來送行的百官及京中貴族世家們紛紛跪下。容翊淮拉著宋湘靈,同樣跪下行禮,語氣不疾不徐:「臣參見陛下。」
肅雲帝下了轎輦,在首領太監的陪同下徑直越過跪的熙熙攘攘的人群,來到容翊淮面前,伸手將他與宋湘靈一道扶起:「無需多禮,起來。」
隨後看向四周:「你們也都起來吧。」
陛下親扶,這是何等的恩寵。道旁跪拜的文武百官心中頗驚。連同和肅雲帝一道前來的太子李潭澂和燕王李潭淵都面色微變。
肅雲帝打量了一番容翊淮,見他今日裝束簡明利落,更是心生讚賞:「好。」
隨後又看向身邊的宋湘靈。
肅雲帝知道這是應玉的女兒。不免多看了幾眼,似乎想從中看出些應玉的影子。
他成功了,宋湘靈的眉眼的確很像應玉,不同的是,她也繼承了宋旌的模樣,故而鼻樑頗為高挺,便一下子撐起了整張臉,顯得嬌媚有餘,英氣也足。
想起那個在邊境死去的女子,而此行正是為了去祭奠她,肅雲帝心生感慨,又命身邊的首領太監捧出一隻軟甲,送給容翊淮。
他接下,認出這是極好的軟甲,穿著輕便,但防禦力很強。
「此去北境,和上回不同,氣候溫暖些,但你仍要小心。」肅雲帝道,「祭奠的同時,不要忘了朕交給你的任務,好好辦。」
容翊淮淡然稱是。
不遠處,李潭澂聽見「任務」二字,輕輕笑了笑,對身旁的李潭淵道:「父皇近日傳召翊淮次數不少。在查什麼事,老二可知道?」
李潭淵也笑:「太子都不知道的事,我又如何會知曉。近日父皇雖說見翊淮的次數很多,見兄長的次數也不少啊。」
李潭澂頓覺無趣:「老二說話還是這樣。」
「兄長亦是。」
這些年,肅雲帝有意讓他這兩個最為優秀的兒子競爭,李潭澂的生母是皇后,占了嫡長子的身份,自然一早便被封為了太子。而李潭淵也不甘示弱,玫貴妃在宮中恩寵勝過皇后,他亦很早便有了自己的封號和封地。
未來的儲君大概便是這二位中的一人。不過現在肅雲帝尚在壯年,目前朝中保皇派依然更多,倒暫無人明目張胆地站隊某位皇子。
朝中最有話語權的中書令、容相、幾位尚書、還有鎮遠大將軍,目前都是唯聖上之命是從。下面的那些官位不算太高的臣子們,也有樣學樣。
只是李潭澂和李潭淵,此時已然到了相看兩厭,還不得不裝得兄友弟恭的程度。
「到時間了。翊淮,出發吧。」肅雲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