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吩咐兩句的功夫,宋湘靈便開始冒冷汗了。
容翊淮心疼得不行,一時也不捨得再問自己不在的日子,她到底偷偷吃了多少冰的,只把她攬在懷裡,這才發現在這夏夜,宋湘靈渾身發涼。
他便用衣衫將她裹緊。
馬車到了丞相府,容翊淮便將宋湘靈從車上抱下來,大步穿過遊廊,回到兩人的房間,將她放在榻上。
屏退旁人,他將她褻褲褪下,又接過沐夏手中的藥棉,親手幫她墊了上去。
收拾完,容翊淮將陳大夫喚進來,讓他趕緊診脈。
陳大夫原本在園中,正拿自己調製的藥包泡腳,發了一身汗,舒服喟嘆的時候,聽到了李蕪慌慌張張的聲音。
嚇得他趕緊將雙腳從泡腳桶中抽出來,簡單收拾了番便趕來了小院。
他搭了脈,微微闔眼,幾息後收回手:「少夫人這是體內寒涼積蓄過多,並未全部排出,再加上昨夜似是沒休息好,因此不僅月事推遲,還伴隨疼痛。也無事,待老夫去配個藥......」
說到這,陳大夫頓了頓,皺了眉:「不妙,老夫那裡有一味藥正好用完,還未來得及採買。恐怕得請公子現在派人去外面的藥鋪,或許還能買到。」
容翊淮對披月道:「你把前幾天慕容大夫開的藥給陳大夫看看。」
披月一愣,來不及去想公子是怎麼知道的,趕忙應了聲,將屜子裡的藥包取來。
陳大夫將那紗布藥包拆開,看了眼裡頭的藥材,又翻了翻,欣喜道:「就是這個,方子不錯,快去給少夫人熬煮吧!」
又對容翊淮道:「公子放心,這藥喝下去暖了身子,再睡一覺便好了。這幾日一定注意休息,切記一直到此次月事結束,都絕對不可再飲生冷的東西!」
宋湘靈躺在榻上蜷縮著,可憐巴巴地皺著一張臉,雖能聽見大家的交談,卻不想開口說任何話。
披月將那藥包給了廚房,又折回來,小心翼翼地看著公子的臉色。
果然,在大夫面前,什麼秘密都藏不住。
這下,容公子不僅知曉了小姐在家吃了很多冰的,連昨兒小姐熬了夜都知道。
「披月。」聽見他開口,聲音冷冷的,披月心裡一激,趕忙立正。
「我不在的那幾日,她到底吃了多少冰?」
和披月以為的怒氣不同,眼下聽容公子的口氣,似慍怒不多,多的只有無奈。
「回公子,」披月多了點勇氣,老老實實地回道,「剛回府那幾日天氣燥熱,小姐原本就愛吃些冰涼的甜品,那幾日便多用了些。」
「是奴婢的錯,是奴婢沒有照顧好小姐,還請公子責罰——」邊說著,披月的頭越來越低。
「不必道歉。」容翊淮道。
他何嘗不知道,披月怎麼管得住阿靈。
她是阿靈的陪嫁丫頭,他不會責罰。若是罰了訓了,阿靈肯定會跟他生氣。
只能這段時間,自己好好看著阿靈了。
藥很快熬好,宋湘靈被容翊淮攙起來,一動便覺得渾身牽著疼,一雙秀眉皺得更緊。
容翊淮將藥碗端過來,用小勺舀了藥汁,一點點往她嘴裡餵。
若是尋常,宋湘靈必要嬌氣地說苦。可今日她著實被腹痛鬧得沒有多餘的力氣,只想趕緊喝完藥趕緊躺平睡覺。一勺一勺往下喝藥太苦,索性將湯碗捧過來,直接一口氣灌了下去。
容翊淮暗想,痛起來倒是知道要乖了。
將她重新放平,宋湘靈抱住一團被子便沉沉睡了。
容翊淮這才低聲問披月:「她昨晚為何沒睡好?發生什麼事了,還是她熬夜了?」
披月想了想:「是熬夜了......」
「熬夜,看話本?」
容翊淮想起上回聽到她和披月的對話,那沒聽全的話本內容,他後來讓李蕪去書鋪查了。
果然是一個女郎同四個不同男子之間的愛恨糾纏,其中有禁慾的太子,威名赫赫的將軍、古板克己的夫子,還有冠絕京城的丞相。
除了這一本之外,她當日還和戶部尚書之女一同買了好幾本,內容同樣驚世駭俗。
他還沒聽完便將手中的紙張捏了。
如此刺激,若是熬夜去看,也在情理之中。
「不是!」披月見公子要誤會,也顧不上小姐讓她保密了,趕忙解釋道,「少夫人昨晚熬夜不是看話本,是在練笛子!」
「少夫人買了曲譜,說要把《姑蘇行》的全曲都學會,要給公子一個驚喜呢!」
「昨晚,少夫人對奴婢說,公子您說她比大多數初學者都要學得好。她還想起了先前在學堂的事情,您不是也說過她聰明嗎?」
萬萬沒想到是這個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