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聲勢浩大的密集雨幕中,容翊淮的身影似是都變得模糊了。他走得有些急,頭頂的傘卻舉的穩穩噹噹,不一會兒功夫便穿過雨簾來到廊下,站定,收傘。
他太好看了,偏今日又穿了件不常見的淡色衣裳。從雨中走來的樣子更像是被這漫無邊際的雨給滌盪過一遍似的。
容翊淮走進,看宋湘靈正目不錯珠地盯著自己看,不免一笑:「看呆了?」
「看你好看。」宋湘靈道。
她這番話著實直接,饒是容翊淮都愣了愣,接過婢子遞來的手帕,擦了擦被雨打濕的衣襟和衣擺。
「雨這麼大,可以晚一點兒過來的。」宋湘靈道,「再說,現在還未到晚膳時間。」
容翊淮笑了笑:「看案卷看得累了。忽然想過來,陪你看看雨。」
宋湘靈的心驀然一動。
外頭,雨幕鋪天蓋地,雨聲轟轟烈烈,像是將這間小院隔絕在了另一個世界一般。兩人沉默了一會兒,耳邊唯有雨聲震盪,似敲出密集的鼓點。
在這風雨飄搖的意境裡,世界仿佛都已經遠去,或者說,天地縮成了很小很小的一塊地方,小得仿佛只能容得下兩個人。
兩人真就這麼無聲地於房中對坐,鮮有人說話,直到雨勢最大的這一陣慢慢過去。
「你記得嗎,小時候我們也這樣看過一場雨。」宋湘靈忽然道。
事實上,兩人一起看過的雨絕對不止一場,盛京歷年在夏秋兩季,雨水頻仍。可她這樣一說,容翊淮卻能準確地知道她說的是哪一年、哪一場的雨。
「嗯。你收了從北境遞來的信。跑出將軍府,在外頭哭了一天。」容翊淮淡淡道,「當時大家都在尋你,但最後是我找到了你。」
哪怕現在回想起這件事,他仍覺玄妙,偌大的盛京,旁人怎麼找都找不到的小人兒,偏偏只有他知道她在哪。
「我去找你的時候,已經下了雨,便帶了把傘。找到你後,你不走,我便陪你在檐下坐了會兒。」他笑著道,「我就看著你哭,眼睛腫得像桃。」
「還『坐會兒』呢。」宋湘靈忍不住笑,「那日我們明明在檐下坐了一個多時辰。雨一直沒停下來,最後是你背我回的將軍府。」
「是。」容翊淮亦能回憶起當時的情形,雨下的太大,他又背著個哭得直顫的小姑娘,那傘遮不住兩個人,回到將軍府時,不僅兩人身上都濕透,傘也被澆成了一團漿糊。
那日他背著她,其實沒有多想什麼。
只是後來,這一幕卻好幾回入了他的夢。
他方才知道自己多在意,忘不掉。
「你當日為何知道我在那?」宋湘靈問。
其實,八年前她就應該問問他這個問題,可是因著父母忽然喪生,她早沒了心情再問。
慢慢的時間過去後,再提起這件事便顯得突兀,她亦將這個問題留在了心裡。只是今日她才知道,原來他也一直都是記得的。
「沒有為什麼。」容翊淮笑笑,聲音和著外頭的雨聲,顯得每一個腔調都像被雨潤過一般溫柔,「我總是知道。」
「你總是知道這麼多。」宋湘靈卻側過身:「那你當年可能想到,未來我會嫁給你?」
她心在跳著,外頭的雨聲忽然小了下來,四周變得安靜,一種被雨洗過的安靜,她聽見身邊好整以暇地坐著的男人道:「不敢想。」
他不敢想,亦不敢奢求。
第68章 070當年不敢想,後來,一定要。……
容翊淮說完這三個字,便移開了視線,轉而去看外頭的雨。
只是心思終究不在那雨上了,儘管依然沒有停歇的意思,雨聲刷刷和大顆雨滴砸地的聲音卻在他耳中也靜默下來,他心中自嘲,當年不敢想,後來,一定要。
是什麼時候起了這樣瘋魔的念頭,是遠在北境卻知道盛京里的她要嫁人了嗎?
或許還更早。一同長大的兩個人,一起經歷過太多的事情,早已經如兩棵依附纏繞生長的植物,無論缺了哪一棵,另一棵都沒辦法長成如今的形狀。&="&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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