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湘靈恍然大悟:「還是你有經驗。幫我翻開吧。」
誰知,兩人一翻開這衣衫,在陽光照射下,便見內襯的後背位置,似乎縫了雙層布料,透光程度與其他地方不一致。
宋湘靈的手移上去,輕輕撫摸,有些奇怪。
看向沐夏,亦是一臉疑惑。
宋湘靈一怔,忽然想起那日祖父生辰,席上的伯伯們說到的事情。
她似是忽有所感,亦或是與母親心意相通,便囑咐沐夏去取一把小剪子,然後她心一橫,將那雙層布料的邊緣剪開......
隨後,兩人都怔住。
上面一層布料掀開後,最底下的布料上畫著紋路,定睛一看,竟然是.....地形圖!
這不就是當年,她父母便有北境地形圖的最詳實充分的證據嗎!
宋湘靈聲音都顫了:「我去叫容翊淮來!」
她情急之下,都忘了今日容翊淮要上朝。
還是親自去書房找了一圈,見著了驚奇的李蕪,經他提醒,才想起來容翊淮一早便入了宮,眼下還未散朝回府。
但看她著急,李蕪便謹慎問道:「少夫人,可是有什麼緊急的事情,我現在便出門去,等公子下了朝,我便說與他。」
宋湘靈想了想,只道:「此事一兩句說不清楚,你只同他說,我這裡發現了案子相關的事情,請他下了朝便趕緊回來。」
李蕪一聽,便知這是大事,趕忙應了一聲,便趕忙出了府。
待與他說完,宋湘靈還覺得心在怦怦跳著。
案子的事情,除了她那日不小心於容府別院看見了施長策之外,容翊淮一點兒都沒讓她捲入。
他查到哪裡了,可是已經找了指向兗國公的證據,她若將地形圖的事情告知於他,對他查案又有幫助嗎?
宋湘靈頗有些惴惴不安,又回了自己的院子,研究那衣物夾層的地形圖。
這份地形圖畫的很詳盡,範圍蔓延劍閣關附近約百里的區域,哪裡有山,山高多少,哪裡有河,河寬多少,都有準確的記載。
她想,母親應該是謄抄了一份,帶去了前線。而這最初的一份,則保留在這件衣物的夾層里。邊境刀劍無眼,勝敗難測,這樣一份珍貴的地形圖若在戰事中遺失或損壞,對威北軍來說是不小的損失。於是底稿便以這種方式,一直保存在將軍府內。
好在是質量上佳的垂紋布,才能這麼多年依然保持圖案和字跡清晰。宋湘靈忽然明白過來,當年垂紋布在京中便不算風靡,她更不應該用來做赴宴穿的衣物。
先前的違和感,原來是因為這件衣物在制出來時,便根本沒想過要穿。
她正於院中胡思亂想,忽聽院門口響起腳步聲,隨後便是一身暗紅朝服的容翊淮匆匆走來,有些擔憂:「阿靈?」
她將身子側了側,讓容翊淮看見平鋪在桌案上的那張地形圖。
於是,就連容翊淮也屏住了呼吸。
他去過北境幾趟,更是親自去過兩國相交的地方,祭拜過宋旌和應玉二位將軍的墳塋,自然知道當地地形的大概情況。
他細細看了看,便篤定道:「是。」
「你看這一處驛站,因前幾年河流改道,此處驛站已經遷往了這個位置。」他指著地形圖上一個不起眼的小點,「而這張地形圖上,驛站依然在原處。」
「我這幾次去北境,所使用的輿圖就是在當年威北軍的地形圖基礎上,又經過後人細緻改動的。」容翊淮道,「眼下,大慶人還將獲得這輿圖的功勞歸功於肖方允生擒賊寇,如今看來,他竟冒領了這份功勞近十年。」
宋湘靈絞了絞手指,卻感到歉意濃濃,母親的衣物放在府中這麼多年,她竟然才發現這件衣裳中還有關竅。
她仰臉,眸中有淚光:「若我早一點發現這個,是不是可以早些知道當年的真相?」
容翊淮見她眸子紅了,禁不住心頭一顫,又寬慰道:「不是的,阿靈,不要苛責自己。」
「查案這件事,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少一個契機,或是兩件事發生前後順序不同,結果或許都不如現在這樣。」容翊淮輕輕將她攬在懷裡,「你做得很好了,真的很好。」
他是先查北境細作的事情,才逐漸查到了威北軍當年之事的蹊蹺上,隨後牽出了肖方允。哪怕宋家更早發現這地形圖的秘密,肖方允護送軍糧,還在前線斷了條腿的功勳也不會改變。
不像現在,賀來錢莊查出來的多年秘密積累起來,頗為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