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沒想到宋湘靈如此精於射箭。這本事先前竟從未聽人提起,即便她在外祖父家中打聽,也無人知曉她會射箭。
何況在秋獵出行的前幾日,葉盈聽說她曾上街買過些射箭用的小玩意,還有一對射箭新手才會用的護腕。
她原以為,這護腕是她買來,打算在秋獵期間讓她夫君教她射箭的。
所以,在她聽說宋湘靈也要參加那比試的時候,便讓身邊的婢女偷偷趁眾人不備,在那弓上動了手腳。雖說她技術可能本就不好,葉盈也想看她當眾出更大的丑。
既然不會射箭,就不要強行參與這比賽了,以免貽笑大方。
前三支箭可謂一塌糊塗,她聽到了人群中低低的笑聲,葉盈亦揚起了唇角。
可是她卻看見容翊淮很是護短地冷眼掃了一遍眾人,那議論便停了。
葉盈心緒複雜,先前她還嘲諷過宋湘靈嫁給容翊淮是退而求其次,可現在二人成婚不過半年多的時間,眼看著一日一日如膠似漆起來。容翊淮拜了相,宋家全家受了一次又一次地嘉獎,反襯的自己先前的話語如此好笑。
罷了。她想,就算宋湘靈發現那弓箭有問題,也已經廢了三支,即便後來六發全中,也不可能再獲得頭籌。
可是偏偏是她的未婚夫出言維護,讓宋湘靈再試一次。
葉
盈想到這,忍不住咬了咬牙。
她正欲帶著婢女離開,身後燕王的聲音卻叫住了她:「葉盈,你先站著。」
葉盈腳下步伐一頓,待再回過頭去,已經重新整理上了無辜的神情:「潭淵哥哥,可有什麼事?」
「她的弓箭,是你故意弄壞的?」李潭淵走過來,聲音又沉又冷。
「......你在說什麼?我聽不太明白。」
「真的聽不明白嗎?」李潭淵又上前一步,身旁的人在這場比試結束後便各自散了,這附近只有他們兩人,「葉盈,你做了什麼,你心裡清楚。」
「今日比試,大家都抱著玩鬧的心情,看客也無非是在看熱鬧。沒有人會無聊又大膽到在皇家獵苑做這種事,還偏偏是針對宋湘靈。」李潭淵的眸色很濃重,哪怕是葉盈,都未曾見過他這般神情。
聽他叫宋湘靈的名字,葉盈徹底不快,道:「潭淵哥哥,你為何不叫她容夫人?這段時間,你對她動了什麼心思,我都已經知曉了!若你真的對她有意,當初又何必與她退婚,直接明媒正娶,讓她當王妃好了!怎又會輪到我?」
李潭淵咬牙,飛快看了眼四周,腮幫因為氣惱都有些顫:「你在胡說什麼?這兒是皇家御苑!」
「葉盈,你胡鬧也該有個限度,不說御苑那人多眼雜,若是被人看到了你動手腳,要本王如何解釋,更不提若那箭射傷了旁人該如何?這次秋獵,隨行的都是朝中重臣和盛京王朝世家,無論傷了哪個都不是你能擔待的!」
「若真的傷了人,陛下必定會嚴查,若查出來是你動了手腳,本王也保不住你!」
葉盈不依了,聲音也拔高:「你到底是害怕流矢傷人,還是不滿我給她使絆子,只有你自己知道!」
「也是,她當日與你訂婚時,位置是正妃,而我只是區區一個側妃,當然是我應該禮讓她!潭淵哥哥,你是不是就這麼想的?」
李潭淵皺了眉。
他從未想過,有一日葉盈居然會這樣大呼小叫地對他說話。
她是中書令的後人,從小琴棋書畫,樣樣皆通,按照盛京最優秀的貴女在培養,即便小時候因身子原因被送到了江南養病,卻也並未有一刻落下這些研習。
她應當是最為合適的王妃人選,為何竟也會這般紅了臉,衝著他這般潑婦一樣吼叫!
更不提遠處還有不少人,有的已經聽見了動靜,正好奇地朝這邊看過來。只不過礙於他是皇子,才將視線收了回去。這更讓李潭淵覺得難堪和不可思議。
他今日和未婚妻吵了一架,按照消息傳播的速度,今晚他兄長李潭澂就會知道了。
「葉盈。」李潭淵選擇的是先穩住未婚妻,「這裡人多,你先克制下情緒,我們一會兒再說。」
葉盈亦不說話。
身旁的婢女已經急得團團轉,卻也只能站在那兒干著急,一句話也插不進去。
過了半晌,她才聽到自家姑娘道:「罷了。」
婢女緊張地看過去,只見姑娘不論何時都繃緊的脊背忽然放鬆了,卻像是整個人都垮了下去,連精氣神都沒有了。
她心中一驚,又聽她道:「爭來爭去,真是好沒意思。」
說罷,也沒有再理燕王殿下,便自顧自地走了。
見葉盈沖他大發了一通脾氣,現在又如戳破了的球似的離開,李潭淵的眉緊緊皺著。
是他看錯了,女人總是永不滿足。葉盈是中書令的外孫女,本身便不是嫡親孫女,家中又不像當年宋家一樣立下衛國的功績,給一個側妃,已經是理所應當。她卻已經盯上了他的正妃之位了!
如今中書令已然致仕,雖給了個國公的位置養著,終究會越來越遠離權力中心。她也不想想,如今的她能給他什麼好處,便這般迫不及待地想要做正妃!
倒是宋湘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