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過那信封,輕飄飄的,宋湘靈抬眼:「裡面裝的是信麼,誰寫的?」
「這我不便多說了。」葉盈默了默,「信封還是等賓客都走了再拆吧。」
「秋獵你與他們比箭那日,是我讓人趁你不注意,在那把弓上動了手腳。我跟你道歉。」她開始絮絮地說,「還有先前的那些事,我亦不該擠兌你,同你過不去。」
「湘靈,你的箭法很準。看見你,我大概能知曉當年宋將軍和應將軍的風采。」她說完,頓了頓,「既然賀禮已經給出,我就先告辭。」
「對了。」她本已經轉過了身,卻又回眸看向她,「左盼今日去了衙門,她身上的傷證據確鑿。官差已經去壽亭公府查趙玉毆妻一事了。」
「在這一點上,我也佩服你。」
說完這句話,葉盈便上了馬車。沒有再告別。
直到馬車駛出這條街,她才忍不住捲起轎簾,往外又多看了一眼。
其實還有一句真心實意的話想說,但礙於她最後一絲尊嚴,終究還是未能說出口。
她想對宋湘靈說:湘靈,你當真是有福氣。
葉盈已經坐馬車走遠,不知為何,宋湘靈似從她臉上看出了一抹決絕。
是為了什麼而決絕?她沒想明白。
謎底大約便在手中的信封里了。
接下來的宴席,宋湘靈有些坐立不安,終於等到宴席結束,她在門口親送眾人離去,這才折回屋內。
她終於拿出那信封,用小剪刀細細將封口剪開。
裡頭果然掉落出來一張紙片,與信封的嶄新不同,這紙片的有些陳舊了,泛著黃色,紙張也變得有些軟綿。
她小心翼翼地將那張紙展開,只見那上頭果然是一封信。不過,不是葉盈所書,寄信人是......肖方允。
兗國公?
容翊淮也在看見這個名字的一瞬便皺起了眉。他湊近,一目十行地看下去。
這是一封溝通下一步動作的信。當然,所為的是多年前的一樁事。直到他的視線掃過「威北軍」、「輿圖」、「羌國將領」等細節,便連瞳孔都有些微的震顫。
隨後,他在其中看見了「殿下」二字。
這是一封八年前,為了威北軍之事,肖方允寫給燕王的信。
宋湘靈亦讀出了這意思,頓時惶然地抬眼看向容翊淮:「這是何意?」
「難不成,八年前的那件事,竟然還與燕王有關?」
容翊淮沉默,他在思考。
八年前,燕王不過十八歲,受封已經兩年。
他在幼時便表現出對軍事和演武的喜好和天分,很受肅雲帝的重視。因此在他剛剛有了封號後,肅雲帝便派他去鎮南軍中慰邊。
他做得很好,也因此在朝堂上愈發得勢起來,也就是從那次之後,他與太子李潭澂才形成了齊頭並進之勢。
大慶以武立國,朝堂上往往武官的話語權要重於文臣。正因如此,大慶那些科舉考生,也會去學習一二武藝,而歷史上,亦有不少次文臣前去剿匪,並大獲成功的先例。
所以雖容翊淮也是文臣,可是容相從未放鬆過對他武藝的教習。他才能領下肅雲帝讓他去北境的差事,並辦的那麼好。
在這樣的文化傳統下,燕王慰過邊,自然比當時並未辦過類似差事的太子要更為得勢。
可若是他野心日盛,並不限於此呢?
帶著這個猜測,容翊淮又繼續往下看。
這封信並不算太長,他很快便讀完。
八年前,肖方允做出那些舉動,竟是受燕王唆使。
威北軍與鎮南軍不一樣,與其他的幾支軍隊都不一樣,在鎮遠大將軍宋士威多年的帶領下,他們是紀律最為嚴明,也是朝臣私下裡公認最穩當的保皇派。
在陛下並未授意將大統交給任何一位皇子之前,威北軍不可能偏向任何一方。
宋士威雖然因為傷病,後來並未再親上戰場,可是宋旌和應玉兩位將軍則完全繼承了他的態度。威北軍人,只忠君,不在奪嫡之爭中倒向任何一方。
可偏偏威北軍又是東西南北四支軍隊內,最為強勢的。與羌國的多年對峙,早已讓他們形成了豐富的作戰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