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收拾多久,尹秋白就從房間裡面走了出來。
事實上他也沒有什麼需要收拾的地方,因為害羞和偷偷潛入對方住所的緊張,尹秋白剛才真的只是蜷在對方床上小眯了一會,身上的穿戴都整整齊齊。和林冬頌對上實現的那瞬間的害臊也只不過單純是因為自己在溫鈺閔床上的這個行為。
但即便這樣安慰著自己,尹秋白去開門的時候心情還是十分的忐忑,有些擔心林冬頌追問起來,他怎麼解釋都奇怪。
他猶豫了一會還是主動打開了臥室的門,再一次和在臥室門口的林冬頌對上了視線。
此時此刻兩人都心照不宣地沉默起來。
就連平時見到尹秋白就忍不住嘮叨的林冬頌此時都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兩人之間難得瀰漫開有些尷尬的氛圍,一時間誰都不知道要怎麼開口把事情挑過。
憋了半天,最後還是林冬頌忍不住清了清嗓子,醞釀出一句:「……你是怎麼過來的,待會要不要開車帶你一起回去?」
「我坐計程車來的。」
尹秋白解釋了一句,隨即乖巧地點了點頭:「好。」
尹秋白正在慶幸林冬頌把這件事情就此揭過,正準備跟林冬頌一路下樓,林冬頌的手機里卻忽然傳出來了一陣聲音。
「本來還以為小秋多需要我,原來只是想要信息素而已。」
這讓林冬頌和尹秋白皆是一頓。
林冬頌為電話還沒有掛斷而感到驚訝,而尹秋白卻是因為太久太久沒有聽到屬於溫鈺閔的聲音,忽然熟悉的聲線響起在耳畔,像是貓被忽然嚇了一跳那樣應激炸毛。
一時半會無法解釋自己此時此刻的感受,尹秋白又開始習慣性地給自己的反應和情緒找藉口。
戰慄是因為意外,愉悅是因為自己被對方標記產生的生理性依賴,而在聽到對方那一絲酸溜溜的語氣時,他內心產生的那一絲微妙的甜蜜……
好像無法找到合適的解釋。
他還在愣神,電話里的那人就再次輕嘆一聲:「看來小秋沒有我也能把自己照顧得很好,也好,那我就不用擔心了。」
語氣中那股像是放下了什麼一樣的感覺讓尹秋白一怔,他隨即感覺到一股酸澀感流過心間。
他正想要說點什麼反駁,林冬頌卻抬起手,毫不猶豫地掛斷了電話。
心中剛經歷過一陣潮起潮落,剛艱難組織好語言的尹秋白想說的話剛冒到喉口,忽然像是被捏住嘴巴的鴨子一樣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林冬頌。
可惜林冬頌對尹秋白的欲言又止渾然未覺,自顧自地把手機揣回到自己的兜里。
他說:「不用理他,你身上的標記留不了幾天,頂多再過五天就能消散乾淨。這些衣服應該夠你抱著睡舒緩情緒幾天。等標記消散了,你也就不會再那樣渴望他的信息素了。」
到時候一切都能回到正軌。
尹秋白沒有說話。
——真的是這樣嗎?
他伸手去摸自己頸後。
那處被咬傷留下的齒痕結出的血痂已經脫落,紅腫也在不知不覺間慢慢消散。
那種即便是隔著數千百公里,卻依然被這個標記像是用看不見的細線連在一起的感覺也正在一點點消散。
尹秋白知道只要再過上幾天這種感覺就會完全消失。他不知道這是應該感到慶幸還是失望,又忍不住想,這真的是他想要的嗎?
心口跟著鼻腔一起泛酸,那股酸意卻找不到一個合適的發泄口。
他跟著林冬頌身後,一邊慢吞吞地往前走,一邊破罐破摔地想,要不就這樣吧。
既然溫鈺閔主動離開了,那等標記消失,他就和溫鈺閔一刀兩斷,互相遠離彼此的世界,反正誰少了誰也能活,就算是再壞,也壞不過上輩子他的經歷。
可想著想著尹秋白又覺得不捨得。
憑什麼呢,為什麼說放棄就放棄了,為什麼溫鈺閔說來就來,說走就要走?到頭來被影響情緒的就只剩下自己?
這不公平,尹秋白想。
走在前面的林冬頌下了幾步樓梯,忽然察覺到有什麼不對,發現尹秋白沒有跟在自己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