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家卻再也算不得是家了——大姐竟然帶著幾個弟弟妹妹分家另居了!在父母健在的情況下,分家了!
瞧著弟弟震驚的神色, 封家大姐垂眉一笑,嘴角泛起些許嘲諷, 「我已經被賣過一次了, 難道還要被賣第二次?命中的劫數是三郎替我應了,此後,我便是我自己了。」
「你走了, 我便也走了。」封家大姐語氣幽幽, 回憶著那段痛苦難捱的往事,「家中無以為繼, 就只能繼續賣孩子,我不想.....」
說道這兒,封家大姐的聲音哽住,這個英朗的女首領露出終於露出脆弱的一面。
「阿姐, 我回來晚了。」封離難受地垂下腦袋。
封家阿爹是個懶鬼,既不願意出海捕魚,又受不住下地勞作的苦,封家十幾口人全靠封家阿媽養活。
封家大姐是第一個孩子, 還沒長到會走路, 便又有了妹妹,待到能開口說話了, 家裡又多了個弟弟。小小的人兒對人世間的一切還一無所知,便擔起了既當姐又當媽的擔子。
日子一天天過去, 封家阿爹一如既往的疲懶,封家的孩子一個接著一個往外蹦,封家成了整個小海村最窮苦的人家,好在封家阿媽有一手修補漁網的好手藝,勉強讓一大家子餬口。
後來,封家阿媽病了,病得起不來身了,一家子沒了收入來源,十幾張嘴巴嗷嗷待哺。封家阿爹便打起來了賣兒鬻女的主意,彼時封家大姐初長成,一對明眸便是粗布麻衣也難掩韶光,她是第一個被賣的。
「阿弟,這些年苦了你了。」想起當年,封家大姐紅了眼眶,「你好傻,你是家裡長男,怎麼說都不會賣你的。」
可是封離卻扮做大姐的模樣,坐上了人牙子的板車,消失在了小海村的村間小路。
「沒有多苦的。」封離搖頭,當年的撕心裂肺、肝腸寸斷早在一次次的顛沛流離中消磨殆盡了。
封離從懷裡掏出一個鼓鼓囊囊的荷包放在桌上,推到大姐面前,「阿姐,你看,我都能送家用回來了。」
「我還遇到了很要好的朋友。」封離的目光落在窗外,皎潔的月光下,高壯的大白熊仰面躺在沙灘上,一狼一狐一貓正在白沙灘上打著滾,時而不時撲到大白熊的身上蹦蹦跳跳。
說到這兒,原本還能繃住不流淚的封家大姐眼淚終於奪眶而出,「阿弟,你受苦了。」
她將荷包推回封離的懷裡,泣聲道,「如今我已經拉起了一支漁隊,收益不菲,哪裡要你的家用,你莫要苦了自己。」
與阿弟一同回來的幾個少年個個身著錦衣華服,頭戴珠玉寶冠,唯有阿弟一身粗布葛衣,封家大姐如何不心酸。
「你如今在何處求學,我好托人給你送些銀錢過去。」封家大姐咬唇,琢磨著冒險入深海捕魚,好多掙些銀錢。
「不用。」封離搖頭,打開荷包,露出裡面瑩潤的靈石,「北國那邊不用銀錢的,而且書院什麼都有,沒有花錢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