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轉念想到方才,唐錦嘴裡說來「觀景」,她又忍不住笑起來,輕推了一下唐錦。
「我還當是觀什麼景,沒想到是……」
唐錦嘴裡咬著杏脯子,聽到姜如意的話,也低低笑了起來。
等笑夠了之後,她又假裝遺憾的搖搖頭:「可惜,女郎們的一片芳心,恐怕要被辜負了。」
姜如意不解的扭頭看向唐錦。
只見唐錦湊過來,壓低了聲音說道:「今日官家在皇宮中宴客,我大伯和裴少尹都奉召入宮了。這些小娘子們來大相國寺等著,可不是要撲個空嗎?」
姜如意這下心裡更意外了。
想著方才那些特意打扮過的女郎們,再想到她們等不到人,失望而歸的模樣,心裏面不由得有些同情起來。
唐錦喝完了紫蘇飲子,又吃了兩個杏脯子,跟姜如意說了會兒話,然後才用帕子擦擦嘴,站起來叫上了唐飛,兩個人一起離開。
等到了下午的時候,姜如意的小攤子又迎來一波客人。
等這波客人散去,姜如意見粽子賣的差不多了,卻還剩了不少蜜煎,她索性把蜜煎都攬到了一起,裝進個小匣子裡。
阿芍好奇的看一眼大相國寺內,朝姜如意說道:「今日裡面聽著格外熱鬧,小娘子不進去逛逛嗎?」
姜如意擺了擺手:「不去了,你若是喜歡就去瞧瞧,我在外面看著攤子。」
阿芍還是頭一次見到這大場面,高高興興的應了一聲,滿臉期待的走進大相國寺里。
姜如意坐在大樹蔭涼里,懷裡抱著那裝蜜煎的匣子,一邊賞景,一邊不緊不慢的吃著零嘴。
一陣微風吹拂而過,周圍垂下來的柳條晃動,姜如意十分愜意的眯起雙眼。
……
皇宮中,待飲宴臨近結束,裴昭終於尋了個空檔,走到外面透氣。
今日是端午節,皇宮各處都懸掛了蒲葉、艾草,桃枝上還掛了祈福用的綢帶,布置的十分精心。
只不過方才宴席間絲竹聲不絕,又有宮人當席獻舞,實在是嘈雜了些。
裴昭身上帶了些許酒氣,一雙桃花眼因為醉酒而微微泛紅,他伸手揉一揉發緊的太陽穴。
開封府尹恰好走出來,見裴昭站在外面,過來拍拍他的肩膀,開玩笑道:「今日好酒好曲兒,從謙這會兒不在殿中宴飲,怎得在此站著?」
裴昭看到這位平日辦案嚴厲,私下裡卻待人極和氣的上峰,恭敬行了一禮。
他語氣裡帶上抹淡笑:「某實在不勝酒力,故想出來躲躲,怎料正好被唐公發現。」
開封府尹聽著裴昭這略有些俏皮的話,忍不住笑了起來,朝他擺擺手。
「罷了,知道你不愛這些場合。今日端午,汴京城需要有人值守,你且去吧,稍後我向官家稟明即可。」
裴昭再次恭恭敬敬的行禮:「多謝府尹。」說完,轉身離去。
車廂里,等馬車緩緩的停下,裴昭方才自閉目養神中睜開雙眼,掀簾走了出去。
馬車外,跟著的侍從有些擔憂的開口:「阿郎若是身體不適,不如先在馬車裡歇歇,某去通知王屬官過來。」
裴昭朝他擺擺手,不甚在意的說道:「不必了,一點酒氣而已,走走就散了。」
他下了馬車,左手在侍從腕上搭一下,侍從連忙上前攙扶。見阿郎站穩了身形,侍從這才不近不遠的跟在身後,生怕出什麼岔子。
這會兒外面起了風,吹散了大半暑熱。裴昭走了幾步,又有涼風吹過,酒氣散去了大半。
街上的遊人不多,偶爾有經過的說話聲傳進耳朵,又飛快消失。
裴昭感覺緊繃了一中午的精神,稍微鬆緩了下來,他唇角彎起些弧度。
當走到一處攤子前,他似有所感般抬起頭,就見面前一棵大樹下,一名穿窄袖綠衣衫的女郎,正悠閒的坐在那裡乘涼。
此刻,姜如意整個人都躲在大樹的蔭涼下,烈日炎炎,連她一根頭髮絲都曬不到,周圍柳條晃動,十分的涼快。
她右手邊放了一個小凳子,凳子上放著杯飲子,不時的拿起來喝一口。
這還不算完,她懷裡還抱著個小巧的木匣子,這會兒正從裡面拿出顆蜜煎來,不緊不慢的放進嘴裡。
裴昭看著姜如意抱的那匣子,不由想起第一次見到她時,那用來夾餅的竹夾子,也是如此小巧又方便。
倒是不知道,她都是從哪裡尋來的這些精巧物件兒。
這麼想著,腳下不由自主的朝攤子前面走去。
姜如意見又來了客人,連忙將手裡的紫蘇飲子放下,從樹底下的蔭涼里走出來,被當空的烈日一曬,姜如意一臉痛苦的蹙起眉,不過還好有風,倒不算太熱。
「客人要買些什麼?咦,裴少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