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已經讓步了。」
他說得那麼平淡,陳清泉反應了一下忍不住笑了。
「那我是不是還得感謝你對自己的仇人都能於心不忍了?」
陳月江不說話。
陳清泉把煙丟下去用腳踩滅了,他說:「陳月江,你愛怎樣怎樣吧,老子不會管你了。」
「我活得挺好的,」陳月江說,「我現在有兩份兼職,還在網上干點外快,就算不像小時候那樣學鋼琴,有傭人伺候,有司機接送,我也覺得這樣活著挺好的。」
「那說明你天生就是個窮逼命。」陳清泉說完又踩了一腳煙,轉身坐回了自己的車裡。
他從後視鏡里看見咖啡店的店長找了出來,陽光正好,給少年的側臉輪廓添上了一圈模糊的燦爛的光暈,他轉頭過去跟人說話,嘴角好像有一點微笑的弧度。
陳清泉撇開視線,一腳踩下了油門。
*
姜左在第二周的周末出院了。
蠻多人來看她的,連秘書都來了一趟,最後一大夥人接她出院以後,姜左坐著司機的車回到了家裡。
她現在行動還不方便,能簡單走動,但最好坐著別動,她給自己買了個電動輪椅,在家裡進進出出比較方便。
陳月江在給她收拾大包小包的行李,姜左自己摁著輪椅到了陽台上,太陽還不錯,她讓陳月江別忙了過來坐會兒。
她事後才知道陳清泉在那之後去咖啡店看過陳月江一次,陳月江主動跟她提的。
她問他跟他哥說了什麼,他說沒說什麼。
「他就說他不會再管我了。」陳月江看著窗外說,「他應該從來沒想過我可以賺錢養活自己。」
「嗯,是你哥低估了你。」姜左說。
陳月江說:「你也低估了我。」
「我低估你什麼了?」
「咖啡店的地址是你發給陳清泉的吧。」陳月江轉過頭說,「我都知道,我什麼都知道。」他說,「你覺得我還是想要向陳清泉證明點什麼,我還是有一點留戀。」
「就算沒有,你也還是有些話想要跟你哥說的。」
陳月江不說話,他沒有否認,他沉默了一會說:「已經說完啦。」
儘管結尾是以那樣的方式收的場,但陳月江依舊覺得自己和陳清泉在那天達成了某種和解。
他不再怨恨陳清泉,陳清泉也不再試圖約束他接下來的人生。
他們放下了心裡的不滿、埋怨、憤恨,開始嘗試以自己從沒想過的視角重新審視彼此。
陳清泉不會再把他當成一個小孩,陳月江也不會再把陳清泉當做是造成自己童年時期那些不好經歷的加害者。
從此往後,他們之間就不再有虧欠,也不再有那些難以說清的補償關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