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笑一愣,抬起頭望她。
他的眼眶微微泛紅,細碎的額發遮住了眸光,他下意識說了個「不」字,然後才改口說:「……我在椅子上,坐坐就好了……」
姜左只好讓他過去坐了。
他靠在椅子上,姜左站在他邊上,室內的中央空調在頭頂嗚嗚地吹著。
宋笑抽了下鼻子說:「真的不好意思。」
「沒什麼不好意思的,誰都有狀態不好的時候。」姜左說。
宋笑抓著相機的手指微微摳緊了一點,姜左在旁邊看他的臉覺得他臉紅得有點異常,她問了句:「你是不是感冒了?攝影棚空調開太低了?」
宋笑沒吭聲,他摸上自己的額頭,又訕訕地放下,他對姜左說:「我自己……摸不出來。」
姜左說:「我辦公室有體溫槍,找找附近診所,應該也有開著的。」
宋笑停滯了幾秒說:「我不喜歡去診所。」
「……」姜左說,「那你跟我上去吧。」
他們兩個坐電梯回了姜左的辦公室,姜左把體溫槍遞給宋笑,宋笑自己測了一下,38.5°,果然發燒了。
「你早點回去休息吧,明天我給你放一天假。」姜左說。
她把體溫槍收進柜子里,背後的宋笑坐在沙發上沒吭聲。
她把空調關上,然後就聽見宋笑忽然開口道:「高三有一次期中考……我在宿舍發了燒沒去考試,結果你那天也把考試翹了。」
「有這事嗎?」姜左說。
「有。」宋笑說,「你跑去校外給我買了好多藥和退燒貼……結果你被攔在樓下進不來,還是托一個同學給我帶上來的。」
姜左:「……」
宋笑慢慢低下頭,用手掌住自己的額頭,他的聲音忽然變得有些低有些啞:「姜左……我到了現在,還是能想起很多很多我們以前的事……」他輕輕抽了下呼吸,似乎在努力讓自己的嗓音變得不那麼發顫,「你說我該怎麼辦?」
「你生病了,宋笑。」姜左站在他跟前,「你現在該做的是回家,吃藥,然後睡一覺,明天起來就什麼都好了。」
她的聲音平穩,似乎沒有任何起伏,宋笑把頭埋得更低,脊梁骨在薄薄的一層襯衫下凸起顯得很單薄。
姜左轉身去開門,宋笑在後面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他抓得很用力,緊到指骨骨節、連帶著一整條手臂都在細細顫抖。
「我沒有結婚。」宋笑低著頭說,「辦了訂婚宴半年以後我就和家裡鬧掰……自己跑出來了。」他說,「訂婚戒
指我都還給他們了。」
「畢業以後,我自己一個人在慶城闖蕩,吃了很多虧,也受了很多苦……我爸罵我是不孝子我也沒有回去。那個時候,我口袋裡窮得叮噹響,我想過聯繫你,可我不知道我有什麼資格,我這個樣子……聯繫了你也是拖累你。」宋笑說,「所以我想等我賺夠了錢,能挺直腰板跟我爸說話了,再來華都見你。」
「我這幾年聽許音說了很多的你的事……」宋笑輕輕吸了口氣說,「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