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唰地沖洗著路旁的樹葉和行人的雨傘,好像要把整座城市都洗淨。
陳月江背著包,杵在樓下避雨,三分鐘前打的網約車過了七八分鐘才來。
上車後,司機跟他確認了一遍地點。
「華延機場,是吧?」
陳月江道:「對。」
車子在暴雨中順著大道平緩地前行。
陳月江抽了張紙巾擦自己微濕的頭髮,手機屏幕上是和姜左的聊天框。
最後一次互發消息是在上周四,最後一次通話是在上周六。
到今天已經六天了。
六天沒說過話了。
陳月江盯著屏幕有點愣神,最後是在司機的提醒下回的神。
已經到機場的航站樓門口了。
他提著包下了車。
陳月江來早了,值機以後就在機場裡找了個座位敲代碼打發時間。
雨還在下,把玻璃砸得沉悶作響。
陳月江有那麼一會兒一直在看外面的雨,今天看過天氣預報,巴黎那邊也在下雨。
他這麼想著,膝蓋上的筆記本忽然就變得有點重有點沉,壓得他有那麼點喘不過氣。
晚上九點,陳月江的航班終於開始登機了。
他行李很少,把包塞到上面的收納空間裡,坐在靠窗的位置戴上眼罩睡了一路。
只有吃飯的時候會摘下眼罩往窗外的雲層望一望,灰濛濛、白茫茫的一片,一點太陽也沒有。
十二個小時很長,陳月江第一次坐這麼長時間的飛機,儘管一路上除了吃就是在睡,下飛機時依舊感覺輕微目眩。
等出了機場,周圍已經都是聽不懂的語言、不熟悉的五官長相了。
陳月江在航站樓的大熒幕前摸出手機看自己和姜左的聊天框。
現在是法國時間凌晨三點。
外面早就黑了。
等這一批航班的旅客走完,機場裡就會變得冷清。
十二月的巴黎比華都還要冷一些。
陳月江從機場出來到馬路邊上站著,冷風嗖嗖地刮過他的風衣衣角,少年插著口袋垂著頭,輕輕吸了下鼻子,鼻腔都凍得發僵。
在這六天裡,陳月江去申了法國的簽證,當然也訂了這邊的酒店。
酒店是有免費接送大巴的。
他盯著手機,其實知道姜左這個點多半已經睡了。
旁邊走過來一個法國人張口不知道說了什麼,多半是問他需不需要幫忙,陳月江愣了愣,搖了下頭,用英語回了句不用謝謝,男人才走了。
街上徹底只剩下陳月江一個人。
手裡的手機還亮著屏,他最後還是用著僵硬的手指,慢吞吞地按下了那個通話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