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許久,樓上終於出現了一個肥胖的中年男人,他穿戴富貴,留著八字鬍,下巴微微抬起:「諸位久等了,今日小女拋繡球招親,感謝諸位捧場。」
他只說了幾句場面話便退了下去,來到暗處時,他看向旁邊的管家:「齊大少來了嗎?」
管家彎著腰:「齊大少馬上到。」
他摸著自己的八字鬍:「等齊大少一到就讓小姐拋繡球。」
「是。」
閣樓上又遲遲沒有動靜,大家都開始抱怨起來,忽然聽到後面傳來一聲:「齊大少到。」大家紛紛向後望去。
只見一位錦衣玉服面容普通的公子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他鼻口朝天,細看之下臉上竟然還抹了粉,唇上也塗了口脂,穿的也像一隻花蝴蝶一樣,衣服上紅紅綠綠甚是刺眼。
他周圍跟著四個黑衣壯漢,或許是壯漢們看起來凶神惡煞不好惹,周圍人都不約而同的往旁邊退去。
顧淺淺很是疑惑,這人是誰呀,排場竟然這麼大。
「他是鹽商大戶齊大龍的兒子齊二虎。」樓聽寒微微俯身,在她耳旁說道。
顧淺淺瞭然,原來是暴發戶啊。
他一出現,閣樓上也有了動靜,沈珠在嬤嬤的攙扶下緩緩走出。
樓下立刻發出一陣驚呼,顧淺淺看著樓上的病弱美人,簡直挪不開目光,病似西子勝三分用在她身上再合適不過。
沈珠滿目戚容,淡淡的往下掃了一眼,手裡的繡球遲遲不肯拋出去。
旁邊的沈老爺急了:「珠兒,快點拋。」
沈珠顫抖著雙手舉起繡球,底下的人群紛紛涌動起來。
就在她準備拋出去的一瞬間,她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看到了滿身傷痕的莊清,莊清看著她笑,英俊的臉上青紫一片,他伸出手去擦了擦嘴角上流下來的血漬,兩人之間儘是無奈。
電光火石間,沈珠淚水模糊了眼眶,她使出全身力氣把繡球拋向他。
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繡球便飛到了莊清的懷裡,他穩穩抱住。
看到這個情況,沈老爺氣得鬍子都翹了起來,齊二虎更是臉色發青,他周圍的四個壯漢把莊清團團圍住。
莊清死死的抱著繡球,任由那些拳腳落在自己身上。
四個壯漢下了狠手,拳拳打在要害上。
沈珠哭著往樓下沖,她趴在莊清身上:「別打了。」
四個壯漢悻悻停手。
沈老爺追下來一把拽起沈珠,並對眾人說道:「這次不算,再來一次。」
「爹。」沈珠淚眼朦朧。
齊二虎摸了過來,他一臉猥瑣的看著沈珠:「沈珠妹妹,你竟然為了這麼個窮酸秀才跟你爹置氣,真是不孝啊。」
「你閉嘴。」沈珠沖他吼道。
「啪。」沈老爺打了她一巴掌,沈珠被扇翻在地,心寒如冰。
「我平時怎麼教你的?有你這麼跟齊大公子說話的嗎?」沈老爺鼓起眼睛,心裡氣急,他沈家家底現在大不如前,以後還要多仰仗齊家的鹽商鋪子,現在把齊家得罪了,那就是絕了自己的後路啊。
莊清拖著骨折的雙腿爬到沈珠身邊,幫她擦掉臉上的眼淚:「姩姩。」他叫她小字。
沈珠堅定的回望他:「莊郎。」
看著情真意切的兩人,齊二虎像吃了屎一樣,臉色一陣青一陣紅。
沈老爺覺得丟人,他招呼幾個壯丁:「快把他給我拖下。」
「等等。」樓聽寒站出來,他目光不似往日溫和,多了一股子凌厲:「沈老爺。」
沈老爺自然認得這是樓國公府的公子,畢竟樓聽寒名聲在外,認識他的人不在少數。
說到底,沈老爺畢竟只是一個商人,他自然也懼怕有權有勢的官宦之家,這不,他連忙點頭哈腰:「樓公子。」
樓聽寒沒有理他,而是走到莊清跟前:「莊兄。」
莊清朝他重重的點了點頭:「樓兄。」
沈老爺屁顛屁顛的跑過來:「樓公子,你們認識?」
樓聽寒「嗯」了聲。
他和莊清是同窗好友,科舉那一年,莊清家中母親重病,他不得已棄考回家照料母親,如果莊清來參加考試的話,新科狀元的名號不一定會落在自己身上。
他很欣賞莊清,今天深秋還有一次仕考,如果莊清能參加,定能一舉奪魁。
樓聽寒繼續說道:「沈老爺,樓某問你三件事。」
「樓公子,您請說。」
樓聽寒說:「第一,令愛今天是否在拋繡球招親?」
「是。」
「第二,拋繡球的規則是拋到誰就嫁誰是不是?」
「是。」沈老爺額頭出汗,心裡虛的不行。
樓聽寒笑了笑:「第三,既然令愛的繡球已經被這位莊公子接到了,那沈老爺是不是要同意這樁婚事?」
沈老爺看了齊二虎一眼,只見齊二虎縮著脖子一聲都不敢吭,他也不敢得罪權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