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老闆不敢不從,更何況還有銀子拿。
此時的謝雲逍正在酒樓二樓的天字間的窗戶處扒著欄杆往下看。
他見那群官轎漸漸走遠,百無聊賴地將手中的字條拋來拋去。
桌上放了一堆銀子,都是剛剛那群人捐的,每人十兩,一共二十來號人,一共就二百幾兩銀子。
「這幫孫子……」
不過,他本也沒指望這一次能籌到賑災的銀兩。
賀寒舟正靠在床上,閉目養神。
謝雲逍走到他身邊坐了下來。
「這群人走地倒挺乾脆,我這張紙條都浪費了。」
賀寒舟微微睜眼,他有些好奇能寫出【讓他們滾蛋】的謝雲逍,還能寫出什麼。
他側過頭一瞥。
只見那紙上寫著:
【不滾的都是狗】
「……」
第50章
謝雲逍打發完了這一群冀州官員之後, 很快又呼呼喝喝地在未來客棧里招惹來了另一群人。
這群人不是旁人,正是冀州城中大大小小的數得上名號的大夫們。
賀寒舟身體不適,謝雲逍的「敏感肌」發作得厲害, 立馬招呼小二大張旗鼓地召來了這一群冀州名醫。
其實賀寒舟這次只是連日跋涉導致的體虛勞累而已, 他躺了一會已覺好轉大半, 但謝雲逍不聽他的勸阻, 小題大做, 硬是將冀州城數得上名號的大夫都請了過來,生怕別人不知道他這個京城口音的謝大款在這裡似的。
這會,一群人將房間擠得滿滿當當的,正熱火朝天地談論著賀寒舟的脈象。
謝雲逍崩著張臉,一本正經的。
他單手拖著下巴, 支著耳朵一會聽這個,一會又聽那個, 忙的不可開交。
賀寒舟本就覺得有些胸悶氣短,突然房裡擠進來好些人, 更覺得心中一股憋悶。
且他一向喜靜,這下屋裡來了這麼多外人, 他更覺煩躁難安。
他皺著眉頭靠在屏風後的床上閉目養神,臉色有些蒼白,他咳嗽已緩了過來, 因心中有氣,呼吸微微有些急促。
四周的吵鬧聲不絕於耳, 都是他自小都聽了無數遍的脈象。
他兀自忍耐了一會, 終於受不了睜開了眼睛,他眯著眼睛狠狠瞪了謝雲逍的後腦勺一眼,乾脆直接起身走出了房間。
那頭的謝雲逍扎在人堆里一時並沒有察覺, 直到對面鬍子花白的老大夫沖他使眼色。
「賀捕快,你家相公走了?」
謝雲逍回頭一看,果然屏風後頭已空了。
那廂,賀寒舟已出了客棧,走到了街道上,周圍的視野開闊起來,他才覺得胸口的氣順了。
天色漸晚,遠處有淡淡幾縷晚霞。
晚風送涼,路上還有三三兩兩的行人,四周漸漸暗了下來,顯出幾分靜來。
自從與謝雲逍相遇後,賀寒舟還很少有機會能獨自一人走走。
這裡的風土人情自與江寧迥異,不知不覺之中,他便沿著街道走了一段距離。
城中有一條貫穿的河道,河面上已亮起星星點點的漁火。
晚風拂面,賀寒舟走到河上的石橋上站住了。
江寧的水河也多,但河岸風光旖旎,河上是多是精緻的畫舫,畫舫上有面容姣好的女子撫琴彈唱,與此處的風光大不一樣。
賀寒舟的手指輕輕搭在石橋上,他回想在江寧的日子,竟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賀府與私塾的路上也有一條長長的河,少時的他總是沿著河岸獨自一個人走回家,那時的他還會因沒有朋友而孤獨傷心,等他再大點,便習慣了獨來獨往,旁人與他靠近他反倒排斥起來。
回想起江寧的日子,他大部分都是一個人的,不像現在,謝雲逍總黏在他身邊。
想到此處,他微微側頭看,身旁那個熟悉的地方並沒有人。
察覺到自己的行為,他有些失笑。
本就是故意甩開謝雲逍出來透透氣的,謝雲逍怎會跟來呢?
此時天色又暗了許多,與江寧不同,此處河岸疏闊,星星點點的船隻點綴其中,顯得有些遼闊與蒼涼。
賀寒舟默默看了一會。
剛剛客棧里太過吵鬧,但是此時此刻,他又覺得過於安靜了些。
他其實是喜靜的,比起謝雲逍去到哪裡都是呼呼喝喝的一群人,他更願意一個人呆著。
但是現在,望著河面上零星的漁火以及周圍的萬家燈光,景色自是極好,但四周卻過於空曠靜謐。
他突然有些不喜歡這樣的安靜了。
他轉開眼,望向遠處岸邊柳樹下相攜的一對對人影。
沒來由的,他的胸中突然湧起一股空虛。
這種陌生的情緒來勢洶洶,幾乎讓他難以忍耐。
他愣愣地捂住胸口,一時有些無所適從。
石橋年久失修,他稍微一動便有窸窸窣窣的小石子落到了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