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穿嚴實就算能斯文,除了穿開襠褲的三歲小兒,天下間有幾人不斯文?」
「……」
謝雲逍愣住了。
賀寒舟眼中帶有惱意,說完又似忍不住般側眼看謝雲逍的反應。
只見謝雲逍呆了片刻後,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笑夠了後,他又厚著臉皮沖賀寒舟挨了過去,笑嘻嘻道:
「寒舟你說的十分對,人家就是連三歲小兒都不如的寶寶嘛~」
「……」
賀寒舟無言片刻,直接推開謝雲逍,獨自往前面去了。
謝雲逍抬手扶上被賀寒舟推搡過的地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寒舟,等等我啊。」
謝雲逍忙忙叨叨地又跟了上去,他安靜不了一秒鐘。
「寒舟,今日你怎麼不跟我說一聲一個人就來巡撫衙門了?萬一有個好歹,我孤苦伶仃的可怎麼辦?」
賀寒舟抬眸看他。
「是麼?」
「當然的,人家好怕怕的。」
「。。」
賀寒舟剛剛已經恢復平靜的面孔上,又露出幾分無語的表情來。
謝雲逍偷偷笑了笑。
他喜歡看賀寒舟無語的模樣,或者說,他喜歡看賀寒舟那張永遠平靜的臉蛋上出現的任何其他的表情。
謝雲逍乾咳一聲,又佯裝嚴肅道:
「老婆,這次就算了,下次出門逛街一定要帶上我。」
賀寒舟指尖微微一動,表情又開始變得不耐。
「誰逛街了?」
謝雲逍試探道:
「老婆,你從巡撫衙門門口過一趟就回來了,可不是逛街嘛?」
賀寒舟停下腳步,盯著謝雲逍,若有所思。
謝雲逍被他看著移開了視線,露出微微心虛的模樣。
「你是想知道我為什麼來這一趟?」
謝雲逍嘿嘿一笑,老實地點了點頭。
賀寒舟看了他一會,突然朝他勾了勾手指。
謝雲逍眼睛一亮,立即搖著不存在的尾巴湊了過去。
賀寒舟淡淡瞅他。
「想知道?」
「告訴我嘛寒舟。」
「有些事情想不通,別著急……」
謝雲逍眨巴眼睛露出期待的神情。
賀寒舟唇瓣輕啟:「過段時間你就忘了。」
「……」
謝雲逍呆滯了。
賀寒舟嘴角微微翹起,復又抬腳走了。
謝雲逍反應過來,忙追上去。
「老婆,等等我啊,嗚嗚嗚…」
怎麼這樣子。
*賀寒舟二人走後,冀州布政使周忠回去衙門去給冀州巡撫李文厚回話。
李文厚頭正埋在堆積如山的摺子里。
「怎麼回事,耽誤這麼長時間?」
周忠滿頭大汗,一屁股坐了下來。
他拿起桌子上的茶盞,便牛飲了兩杯。
「中堂大人,真的是謝雲逍,這人真是粗俗無禮至極!簡直是個地痞流氓!我呸!」
李文厚皺眉看他,心中有些嫌棄。
不過是會了會那謝雲逍,怎麼弄成這幅模樣?
「本就是紈絝,不稀奇。」
周忠喘著粗氣道:
「中堂大人,這草包謝雲逍粗俗無禮不說,簡直不可理喻,他辱罵下官不說,還威逼著下官要壓糧價,今年州里的開銷早就捉襟見肘了,就指著這筆銀子回血,他平白無故卻提起這事……」
李文厚面色不耐。
「好好的,謝雲逍他跑來說這個作什麼?」
「中堂大人誰知道他,我看他八成是跟那小白臉調情罷了!」
李文厚眉頭擰了起來。
冀州洪情在即,他每天收到各個縣的摺子堆積如山,根本沒有耐心聽周忠在這說些廢話。
「周大人,遞往京城的摺子應該已到了,看這情勢,南邊那幾個縣應該是保不住了,離謝雲逍被押解回京也不出幾日了,不用理會他,你還是好好將手頭的事處理好吧。」
李文厚語氣重了起來,周忠忙收斂道:「中堂大人說的是。」
但很快,李文厚便不得不理會謝雲逍了。
冀州城的富商們,一天來巡撫衙門好幾趟,專門哭訴府院被流民圍困的事情,除此之外,謝雲逍也三番兩次地派人上門「喝茶」,討要涉縣賑災的錢糧。
謝雲逍派人來傳的話既粗且密。
李文厚一個頭,兩個大。
域下縣有災,州里理應能賑盡賑,但冀州府帳上雖有餘錢,內里早就被掏空了,哪裡還能賑得災。
李文厚只得兩頭敷衍著。
這兩天,冀州的雨越下越大,冀州城的護城河的水勢都漲了一倍不止。
慢慢,不僅冀州富商,連李文厚自己的府門前都圍滿了災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