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當初阿意剛來順江府時,二哥他們說起這些事時還會特意避開阿意,怕她害怕,直到有一次他們發現小姑娘表面上腦袋埋在大伯母身上裝睡,實際上卻在支著耳朵偷聽,二哥故意將話頭停住了,小姑娘還偷偷抬了一隻眼來看看怎麼回事,惹得大伯母笑個不停。
從那以後,他們再說起這些事時,都不會再特意避著阿意,只除了和姜家有關的事外。
想起姜家,鍾祺目光冷芒閃過,連阿意手腕的傷都有蹊蹺,這背後不知還有多少事是他們瞞住的……
他們幾人在松月院直待到日頭將落,又齊齊在阿意這裡一起吃了晚飯後,才在崔清若的催促下各自回去。
沒多大會兒,姚大夫就過來了。
如今姚大夫是每日早晚都會來松月院一趟,一來是看看阿意頭上的傷勢如何了,二來則是給阿意看看脈象有無異常。
除此之外,他倒是還有兩外一件事一直記掛著,那便是阿意眼睛的狀況究竟好了沒有。
可惜這眼疾之前就拿不準成因,如今也難以判斷究竟會不會再犯。
見姚大夫一副沉思的摸樣,崔清若心下一驚,擰緊了眉,追問道,「大夫?」
「夫人別擔心,」姚大夫回過神來,立馬開口解釋,「四姑娘頭上的傷恢復得很好,脈象也無大礙,有些咳嗽,要少食甜食,另外切莫再著了涼。」
思索了下,姚大夫又轉頭看向阿意道,「四姑娘,可否將另外一隻手伸出來,老夫再看看脈象?」
之前他便是有時會將兩邊的脈象都探上一探,因此這要求也很正常。
阿意半垂著眼靠在床頭,聞言藏在被子下的那隻手微微蜷縮了下,臉上卻裝作很是疲倦般打了個哈欠。
可惜崔清若在別的事上都願意順著她,但身體康健上卻不肯鬆懈一點,低頭柔聲哄著阿意,「乖,再診一次脈就好了哈。」
見實在糊弄不過去,阿意才不情不願伸出了另外一隻手。
崔清若起先只顧著半攬著阿意,說些旁的哄她開心,直到聽到崔大夫詢問才看去,當下一抬眸便嚇了一跳——
小姑娘白皙的手腕處不知何時竟多了一處淤青!
這,這是?
崔清若又急又怕自己反應太大驚著了阿意,強忍著放緩了語氣低頭道,「疼不疼?」
阿意搖搖頭,不疼。
都青了,怎麼可能不疼?崔清若深吸一口氣,穩住神色,看向姚大夫,「勞煩您給看看可有傷著骨頭?晚上睡覺時要不要固定一下?」
「沒傷到骨頭,倒是不用固定,用些消淤的藥即可……」
阿意依偎在床頭,聽著他們說話,目光不知不覺落在了崔請若的下巴處,晃動的眸子中閃過一絲清澈的疑惑,她難道不該質問自己是怎麼把手弄傷了嗎?
她不怕被人質問,反正她也不會理會,但是現在這樣……就好像她已經在等著迎接潮濕,雨卻一直沒有落下來一樣。
她討厭這種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