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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賣燈籠的大叔停下腳步,時煙蘿猶猶豫豫站起身,打算問問他,能不能帶自己去永州時府。

可時煙蘿話還沒說出口,遠處突然傳來陣騷動,那大叔嚇得一溜煙就跑了,只落下個燈籠,時煙蘿不明所以,本能告訴她得趕緊找個地方躲起來。

永州臨近苗疆,在玉國算是邊陲,時常流傳著活人煉蠱的恐怖傳說,阿爹也說夜裡會有些不太平,時煙蘿當時沒放在心上,畢竟她從未想過自己會離府,可如今卻不得不怕了。

她膽子小,嚇得躲進了廢舊的雞籠子旁,雙眼緊緊閉起,生怕自己的呼吸聲太急促,引起什麼浪人流民的注意。

燈籠丟在了雪地里,等那陣仗走遠消失,時煙蘿才膽戰心驚從雞籠子裡出來。

所幸那燈籠還沒有被風吹滅,她吸了吸鼻子,泛紅著眼將它提在手裡,在牆邊艱難地東張西望,尋覓著回家的方向。

早知道就讓那個嬸子抓著她,聽一頓絮絮叨叨,總比在永州街頭迷路好。

自己為什麼不等佩兒出恭回來,再離席而去呢?

時煙蘿欲哭無淚,可還沒等她嘆口氣,忽然前面的樹梢上,有什麼黑漆漆的東西撲騰了下,一雙綠瑩瑩的眼睛出現了!

它死死盯住時煙蘿,嘴裡怪叫一聲!

手裡的燈籠光被風撲滅,四周陷入令人毛骨悚然的黑暗與死寂里。

方才那怪鳥又嚎叫了一聲,似乎想再次俯衝,時煙蘿趁著它撲過來,快速用燈籠砸過去,那鳥被她傷到了翅膀,一溜煙徹底沒影兒了。

時煙蘿鬆了口氣,小臉依舊煞白。

另一頭的巷子裡,此刻正瀰漫著黑雲壓城的窒息氛圍,苗疆驍勇善戰的將軍莫辭,誅殺完逃脫的叛徒後,在巷口觀望許久,連呼吸都透著謹慎與小心。

他抿了抿唇,再次拍落身上的雪花,從外往裡看去,前方無數人跪倒在地,神情惶恐而卑微,微睜的眼裡滿是尊敬。

有些人被捆住手腳,唯一可活動的只有頭部,此刻也不停磕在地上,鮮血順著傷口溢出,與雪水融合在一起,他們神色扭曲,滿眼皆是驚慌恐懼。

他們所求饒,所叩拜的,乃是一名不過十九的少年。

巷子深處,人群之中跪了一地,唯這少年站著,卻是背對而立。

只見他身形高挑纖瘦,骨相清俊無比,分明不過隨意一站,卻透著股懶散優雅的氣質。

深紫的苗疆服飾上散落靛青的刺繡,衣袂點綴著的銀鈴和銀飾,在大雪紛飛間不時碰撞,發出清脆又細碎的聲響。

極為悅耳,好似笑聲般甜蜜,又極為違和,在這壓抑沉悶氣氛中,全然格格不入。

地上被捆縛住手腳的人,聽到那銀鈴聲後,誤以為是少年的嗓音,瞬間嚇得觳觫不止,竟連求饒也不敢再說,只一味臉色慘白。

莫辭垂眸斂目,也跟著跪了下去。

「主上,逃出的叛軍已然被誅殺,只餘下這些頭目,靜待主上發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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