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貨郎愣了愣,忙不迭收起那銀子,看了看四周的人群,小心翼翼準備收攤了。
時煙蘿的注意力還在撥浪鼓上,她莫名勾了勾唇角,覺得江火竟然有這等閒情逸緻,玩個撥浪鼓都這麼開心?
忽然,她感覺頭上的髮髻一緊,跟著陳興便走到了她面前,將那灑金珠蕊海棠金簪插進了她的髮髻里,舉止強硬突然,好似在刻意證明著什麼。
時煙蘿頓時有些蒙圈,抬頭正要用眼神詢問,倏忽那撥浪鼓的聲音微微頓住,接著停了下來。
陳興見她面容毫不驚喜,目光快速閃過幾絲不悅。
「郡主,我瞧著這簪子做工不錯,插在郡主鬢邊極好。」他壓了壓唇角,端詳她那嬌俏的美顏後,眼神一陣動容。
男子目光略有緩和,扯了扯唇角,強行露出個看似和善的笑容。
方才還在胡亂揣測的百姓,頓時暗自叫好起來,陳興的臉色才稍微緩和,笑容暖了幾分。
時煙蘿的臉色猛然一僵,忽然覺得那簪子重得很,很想要把它拔出來,可又覺得這樣有些失禮。
陳興是永州總兵,自己目前和他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如此當眾落了他的臉面,來日只怕見面少不得尷尬了。
可這舉止,也太唐突了些,簡直是把人架在火上烤,要逼她承認接受不可。
時煙蘿深吸口氣。
佩兒此時推開人群,走到她的面前來,目光落在遠處的少年身上時,閃過幾絲詫異。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好端端的,他拿個斷了的撥浪鼓作甚?
可她也很巧妙地低頭掩飾了過去,只低聲問道:「郡主,奴婢尋了你好久,大小姐的丫鬟靈芝一直拽著奴婢。」
時煙蘿點點頭,很清楚裡頭的原因:「沒事,我們回去吧。」
陳興此刻也有些意興闌珊,本來是想要討好美人,卻不料好似起了反作用?
他正要找副說辭送她回去,卻不料旁邊傳來個輕柔好聽的調笑聲。
「那簪子看著做工精細,實則材質拙劣。」
「陳總兵,你被騙了啊。」
時煙蘿聽見這熟悉的嗓音,心裡頭有點不妙,不禁迅速抬眸望去。
只見滿是花燈的街頭,無數百姓來來往往,那絳紫衣衫的人卻好似鶴立雞群,清華溫潤的氣質難以描摹,將喧囂都壓了下去。
人聲漸消。
江火身形微動,款步從後方走出,幾許燈花的光暈氤氳著,一般攏住那溫潤白皙的俊顏,一半照出他眉眼裡的光華,溫柔繾綣似流螢。
陳興眉心皺起,上下打量著眼前的少年,看見他帶著面具,風骨氣韻皆陰柔妖氣,若非看見那玉白脖頸上,有明顯的喉結凸起,不然真要誤以為來者是個女子。
陳興的內心就滑過反感。
他出身行伍,最不喜就是這等雌雄莫辨的長相。
於是,他語氣極為不善地呵斥道:「你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