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煙蘿看見莫白滿臉陰沉,低著頭一言不發,只抬眸不時瞥向前方的少年,目光又焦急又壓抑。
她不明白為何莫白會這樣,可隱約也能猜到,和江火的隱疾有關。
因為借著月光,時煙蘿看見那少年臉上毫無血色,唯有薄唇殷紅,高挺的鼻樑間好似攏著陰影,襯出細眼裡不加掩飾的沉駭。
他眼角那刺青此刻已然猩紅,蝶翼好似連接了臉上的血脈,隱隱有向整個俊顏蔓延的趨勢。
在這樣月黑風高的夜裡,顯得格外詭艷。
不多時,苗人回來稟報:「回主上,按照計劃行事,大半北疆人已然被控制,只是洛平抓起來還是十分費勁。」
江火略帶陰霾地瞥他一眼,精緻的下頜微微揚起,居高臨下道:「一個瘸子,抓起來也這般費勁?」
那苗人立即被嚇得渾身觳觫,匍匐在地上,連求饒的話也不敢再說。
莫白抿了下嘴唇,頂著壓力道:「主上息怒,之前借用藍昭施行反間計,成功找到了北疆洛平的藏匿點,此次即便被他僥倖跑了,想必也不可能東山再次,只要我們加大對苗疆境內的搜索,必定能將其抓獲。」
江火抬抬眼皮,眉眼冷了幾分。
雖然隔著一段距離,可時煙蘿還是能感覺到,來自苗疆之主身上那致命的壓迫感。
他對著自己,生氣時都不曾如此陰鷙的。
不知為何,時煙蘿內心忽然有些動搖,她趕緊閉上了眼,拼命驅散腦子裡那些可笑的念頭。
「若是這回,還讓那瘸子跑了,你們知道下場。」江火溫聲道,依舊是陰冷的目光,紅到靡麗的唇卻勾起。
這話輕飄飄的,語氣能叫人如沐春風,可吹到眾人心裡時,卻能激起寒冬的朔風。
莫白此刻滿腦子,全都是勸江火回去,待雙蠱融合後,再談剩下的事情。
看他的面容,雄蠱只怕不久便要脫體而出,主上又沒有命蠱,萬一真的出事,那苗疆又要陷入大亂。
他正想著開口,卻忽然看見前方出現了莫辭的身影,他被人攙扶著,不多時吐出口血沫,讓莫白差點奔過去。
莫辭是江火派去保護時煙蘿的,他在,可時煙蘿卻不在。
莫白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猛地去看江火。
果不其然,江火原本就臉色陰霾,雖然唇邊掛著笑意,可那些笑卻浮於表面,讓人看了就打冷戰。
在看見莫辭的瞬間,他臉上的笑容收得一乾二淨,瞳色瞬間冷了下去。
江火寒聲道:「怎麼是你?」
莫辭跪在地上,將事情一說,周遭本就十分沉悶的氣氛,頓時如同跌進了冰窟一樣,冷得叫人呼吸都費勁。
「翻遍整個苗疆,把她給我找出來!」
突然,死寂一般的樹林裡,爆發一聲厲喝,帶著幾分咬牙切齒,滿滿都是擇人慾噬的憤恨。
江火的馬兒前蹄高高揚起,發出一聲尖銳的嘶鳴,他揚鞭指向密林深處,又狠狠抽了莫辭一鞭子,好似全然失去了理智。
時煙蘿和時夫人被嚇得都打了個哆嗦。
但很快,她便看見江火臉上的刺青,正在緩緩伸開蝶翼,隨後沿著精緻秀氣的側臉,緩緩綻放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