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解意:「……」
他手中的酒頓時變得多餘起來。莫名的,慣常八風不動的裴解意,此時也生出淡淡懊悔情緒來。
溫熱的酒液入喉,熱意似乎集聚得更加明顯。
接下來要酒,好像就容易一些了。反正一個不給,我就向另一人要,以至於情況成了很詭異的、兩個人類似於輪流添酒的狀態。
我動作不似先前那樣一舉一動都嚴謹規整,而是有些散漫的,骨頭仿佛在發軟,靠著座位就不成姿態了。好在這會都是熟人,也沒人管我。
酒液有些許淌出來,落在唇邊,我無意識地舔咬了一下——又很迅速地收回,因為反應過來這舉動實在不雅,有些懊惱自己怎麼鬆懈成這樣。
應該無人發覺吧?
幾乎是有些心虛地,我又坐直了一些,滿臉冷冽,好像這樣就能將先前的些許失誤掩蓋過去。
其實旁人一直關注著,又怎麼會錯過。
譬如舟微漪。
只是他反而覺得阿慈這種狀態有些可愛。
很少能見到這樣的阿慈,就稍微放縱一下吧。
視線無意間掠過被酒液浸潤過,更顯得殷紅漂亮的唇部。
阿慈身上哪一處都是雪白柔軟的,唯獨這一處稠艷得出奇,好像要將這世上最鮮艷漂亮的色彩都採擷而來,才能繪出這樣好看的顏色。
在他的齒略微咬下的時候,又能感覺到那質感是奇異的柔軟的,恰到好處的飽滿,讓人也跟著很想碰一下,品嘗其中的滋味……碰一下。
舟微漪恍惚間回過神來。他怎麼又在想這種事?
……他也喝醉了嗎。
舟微漪回憶起來,應該是喝醉了,他至少喝了兩杯酒。
阿慈不也是兩杯就醉了嗎。
只是阿慈喝醉酒之後太乖了一點,以至於很少有人能第一時間反應過來他其實醉了——不過稍微相處的久一點就能發覺了。平時的阿慈不會這麼黏人,撒嬌也沒這麼厲害。
和清醒著的時候行事風格稍微有些不一樣,但是都很可愛,也怪不得他會想……舟微漪危險的思維頓時到這裡止住了。
不能再想了。
這酒太烈了一些。
也不能再讓阿慈喝了——舟微漪很少有自我反省的時候,不過這會倒是真的覺得,自己賭氣的行為非常之幼稚,他好端端的,和阿慈的奴隸計較什麼。
舟微漪淡淡瞥了裴解意一眼,目光從容,隱含警告。
差不多得了。
裴解意這時候也從被蠱惑的狀態中掙脫了出來,再次有些懊惱起來。
他不動聲色地運功,正端著的酒杯中的美酒,頓時被更換成泛著些許清香的淡茶……早沒想到這一招。
也不是沒想到,主要裴解意對於欺騙主人這種事帶有一種天然的心虛和歉疚。將盛著清茶的酒杯遞過去時,情不自禁地微微垂下了眼,不敢看主人。脊背挺得筆直,身體有些許僵硬。
雖然那張臉依舊面無表情,但就是一眼看得出的「有鬼」。
這要是去下藥暗殺的,基本可以提前宣告任務失敗了。
可惜我這會暈乎得厲害,裴解意這樣做賊心虛的神色硬是沒看出來,接過手中酒杯,覺得好似比之前要沉一些,還很滿意。
看著裴解意低著頭,一幅乖巧模樣,竟很順手地摸了一下裴解意的頭——他太高了,手抬起擦過那柔軟的黑髮,又有些無力地落下來,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收回手後,我語氣含有嘉許:「很好。」
裴解意:「……」
隨後將酒一飲而盡。
散入口中的味道,似乎有些不一樣。
我蹙著眉,覺得有些喝太快了,所以才嘗起來不同,於唇舌之間蔓延開的清苦意味,讓我忍不住道:「……不一樣。」
裴解意這會是真的全身都繃直了。他的唇抿得很緊,在忍不住要跪下認錯,請主人責罰時,我又道:「這個更好喝一些。」
「再給我,倒一點。」
裴解意:「……」
舟微漪:「。」
這一幕偷梁換柱的小細節,實在讓玉峰主看的樂不可支。不過她這會也反應過來了,小徒弟根本就是醉得沒意識了,怪不得有些行為舉措這般可愛。
「徒弟。」玉峰主道:「是不是困了,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如果師尊說我醉了,我大抵還要辯解一下。
但她說我困了——
好像是真的困了。
我有好幾次都想揉一揉眼睛,但覺得姿態不雅忍住了。這會一被師尊提及,睏倦猛地上涌,眼睛根本睜不開,聲音都有些含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