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髮在榻上散開,我側身過去的時候,便有一些黑髮掩落在面頰上,遮擋住此時神情。我雖然嬌氣,但好歹還要些臉面,方才就是一聲不吭了,生怕發出什麼丟人的聲音來。直到感覺到容初弦的手暫時離開了我的皮膚,我方才悶聲道:「好了沒有?」
容初弦聽那聲音有些不對勁,心裡先莫名軟了一塊,但也沒想到其他,只低聲說:「好了。」
我艱難地想要先坐起來,借著散落的黑髮遮住面容,先去洗個臉再說,便察覺到容初弦的手又碰上了小腿——
依舊是沾著藥油的。
容初弦的聲音,偏偏還十分平穩:「再推一推腿……不然明天也會疼。馬上就好。」
我:「……」
我怔了怔,感受到容初弦按壓推拿的動作,雖然不如藥真正敷在腳踝上那般的疼,但也酸漲不已,頓時又倒了回去,心中頗有幾分惱怒難言,總覺得容初弦欺騙了我——
「你剛才還和我說好了。」我與他對峙。
「嗯。」容初弦的聲音當中,聽不出絲毫欺騙人後的羞愧,「是快好了。」
我這樣相信容初弦,容初弦居然「暗算」我。
我惱羞成怒,也不想剛才容初弦讓我將小腿露出來,應該就是要往這處也上些藥,推活血氣的意思。只在冷不丁下,用那隻沒被容初弦箍住腳腕的腿,惡狠狠地踢了容初弦一下——
其實也算不上「惡狠狠」。那力道卻是不大,但是非常突然,容初弦也沒防備,便被踢到臉上,腳趾划過唇間。
我感覺到赤.裸的足似乎碰到了什麼溫熱柔軟的地方,從那一片微微掠過,頓時也反應過來,不會是踢在了……有種闖禍的心虛,身體都微微僵硬起來。
我只是想往容初弦的胸口那處踢,倒絕沒有侮辱人的意思,誰知道容初弦方才低著頭,湊得也太近,便這麼陰差陽錯。
如果我碰到了這種事,被人這樣折辱,那定然是殺人的心都有了。
現在我的腿還被容初弦抓著,逃都逃不掉,先落了下風,我竟有些害怕容初弦殺人滅口——應該也不至於那麼糟糕。
但第一次見失憶後的容初弦,他過於凌厲的手段還是留給了我很深的印象。我總覺得容初弦不受禮義束縛的情況下很危險,要對我動手的話,我可能打不過。
何況這次——勉強也算是我的錯。就是打起來也是我名不正言不順的。
所以我緩緩開口,語氣放的很柔軟:「容哥哥,你沒事吧?」
「先說好……我覺得男人不能打老婆。有事可以好好商量。」
作者有話要說:
死裝哥,你將為(失憶後)第一次見面對老婆喊打喊殺悔恨終生
第99章 還能再親嗎?
「?」
容初弦的語氣當中,似乎頗為無奈:「在想什麼?」
他一隻手空出來,握住了我方才作亂的那隻小腿,神色毫無異色,動作也很隨意地低頭親了一下弓起的足背。
「不要鬧。」
「……!!」
我仿佛被一道雷正正劈中一般,愣了片刻,奮力想將腿給抽.回來。
太變態了,容初弦。
他怎麼有這種愛好?
我踢他一腳,他……
可惜容初弦並未注意到我的異樣,很配合地鬆開了手,繼續推按著藥油。那股酸疼的感覺又瀰漫上來,我短暫「嘶」了聲,微側過臉,咬住了自己的手指,好不發出什麼奇怪的聲音來。
腦海當中仍然非常混亂地想著:他怎麼做這種事?那我要不要罵他?
現在才說,似乎反應太遲了一些。而不說的話,剛剛我踢他的事似乎也過去了。
在焦灼的衡量當中,我感受到小腿上被推開的酸疼,還是決定暫且放下。畢竟如今我的把柄還被攥在容初弦的掌心當中,不大好逃跑。
等那股泛著淡淡松脂味的藥油被徹底推開,我兩隻小腿都微微有些發熱了。酸痛意味退去很多,但還是「脹」的,不怎麼能動。
容初弦低聲道:「阿慈,好了。」
我還記得先前他哄騙我的事,不想理他。依舊咬著指節,蒼白的手指被犬齒咬得有些泛紅了。
容初弦只好先去淨過手,走過來扶起我,動作很輕地將手指從我嘴中解救出來——
指節上還有點濕漉漉的紅痕。
「不要咬自己的手指。」容初弦說,「可以咬我的。」
散落的青絲微掩住面頰,我本來不欲理容初弦,但聽到他這般和哄孩子似的語氣,還是忍不住瞪他一眼,冷笑道:「誰要咬你的手?髒死了。這藥油也髒,敷起來這麼疼,還不知有幾分效果……」
容初弦的反應卻很奇怪。
他看著我的眼,微微怔住了,臉上的表情是說不出的——焦急?還有幾分我看不懂的意味。幾乎一下就湊了過來,捧住了我的臉。
「阿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