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快思索完畢,從容初弦那驚人的言論當中定了定神,冷靜開口,「容長公子,此事……絕無可能。」
容初弦似乎要說些什麼,我卻是飛快道:「而且,這也不算什麼玷污清譽。」
我裝作不經意的模樣,開始胡說八道,反正容初弦總不可能將我的過往調查的清清楚楚:「又不是第一次。」
給容初弦純情的人生一點震撼……到底是誰教他的親過了就要成親的?
容初弦有些急切,那雙金色的眼眸都凝成了微深的顏色,他為自己辯解:「不是的,我是第一次!」
我:「……」
我無語了一瞬間:「我說我不是第一次。」
容初弦又頓住了,他似乎有些怔怔地問我:「……還有誰?」
容長公子此時對於這些繁瑣的小事似乎興趣高漲,很執著地追問道:「你們,也、也親過嗎?」
我:「……」
容初弦那副神情,我幾乎要以為,我是什麼拋夫棄子的負心之人了——被追問的臉上又實在有些維持不住不在意的表情,忍不住質問他:「容長公子,這和你應該沒關係吧?」
容初弦怔了怔,他垂下眼,有些失魂落魄:「的確與我無關。」
舟多慈是自由的,從前是,現在也是。所以容初弦想著,一字一頓地道:「你喜歡誰都可以,沒關係。」
「我不介意。」在容初弦說完這句後,他似乎察覺到什麼不對,後知後覺地回答,「當然,我也沒有資格介不介意……我的意思是,你不需要受旁人的看法與約束。」
我被容初弦一通話繞的有些頭暈,但猜測容初弦大概是那一根筋被我掰直回來了,不再想著什麼親過了或者摸一下就得成親這樣的事……算是幸事。
容初弦仍深陷入思索當中。
他忍不住回想之前每一個親密的、肢體糾纏的夜晚。
阿慈也和別人做過這樣的事嗎?
牽手,擁抱,接吻……還有更過分親密的那些事。阿慈也會握著他,幫他——
還有更多的。
在容初弦成年那一日,家中也給過類似的圖冊,他翻閱過。
阿慈,與面目模糊不清的男人——容初弦很難描述這樣陌生的、酸澀的感覺。從未接觸過的,過於異樣的情緒讓他的內心翻湧不平,甚至生出了強烈的……殺意。
當然,不是對阿慈的殺意。
是對那個陌生男人的。
暴戾得連容初弦自己都覺得奇怪。
依他對自身近乎苛刻的把持能力,和古板得有些不像是修真之人行事作風的性格,讓他幾乎從未將劍用在「斬斷私仇」這一方面。
事實上,容初弦也從沒有什麼私仇可言。這次是難得的、毫無緣由……或許有緣由。
容初弦甚至在腦海當中,已經呈現了數種要人性命的法子,但神色仍然是冷冽又平靜的。
人選其實也很好推測。
舟小公子成年前被養在舟家,因體弱又藏於深院之中。
成年後便拜入登仙宗玉峰主門下,潛心修煉,也很少出山門。
能和阿慈時常接觸,甚至發展出親密關係的人選,其實也就那幾個而已。
容初弦先排除掉了自己的好友舟微漪,他是阿慈的兄長,自然沒有嫌疑。
那位時時跟在阿慈身旁的屬下,裴解意?
……倒也不太像。依他對阿慈熱忱態度來看,或許有些異樣心思,也如何都不可能逾矩,且阿慈對待他的態度,也非常坦然尋常。
還有……
最後簡略篩選過一輪,留下的人選,竟然是宋星苒。
舟宋兩家為世交,宋星苒從前便時常尋著藉口去往舟家。
對舟小公子的態度更截然不同,也堪稱……司馬昭之心。
容初弦略微抿了抿唇。
他想起自己所見不多的幾面,阿慈一向清冷,偏偏對宋星苒的態度,其實也是與旁人不同的,頗有一些冤家意味。
如果不是因為曾有一段姻緣,阿慈為什麼對宋星苒的挑釁格外關注?
一切理順後,那些疑惑也迎刃而解。
容初弦垂著眼,思索著這些內容同時,我卻覺得容初弦大概也想清楚了,不管有什麼麻煩,包括那些恩怨糾纏,都待以後處理吧。
繼續相處下去,未免太尷尬。
我緩緩道:「你要是不介意,這個地方就讓給你了,我先走——」
「宋星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