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管我。」
「。」
我惡狠狠地瞥了宋星苒一眼,語氣十分不善:「你當誰想要管你?但再拉拉扯扯下去,引來旁人要如何解釋,舟家少爺大晚上和一個滿身帶血的兇徒在月色底下談情說愛嗎?」
「宋星苒,不要給我惹麻煩。」
大概是我那時的表情太過兇悍冷漠,聲音又過於嘲諷,宋星苒呆了一呆,便不再掙扎,老老實實地和我回到了房間中。
我用術法清除掉了附近的血跡,又點燃了大把薰香,扇了扇風。
我不怎麼喜歡用薰香,但此時這濃烈香氣正好遮掩住了血腥味,我布下防禦陣法,點上燈燭,好在黑夜中能看的更清晰一些。
讓宋星苒背對著我,趴在座椅上,我剝落開沾滿血液的衣物碎片,我皺著眉,只能用能更加精細操作的手指去觸碰那還陷在血肉當中的暗器。
「忍著一點。」我開口。
飛鏢上面有血槽和倒鉤,可以說是非常陰毒的設計了。就算是用醫靈術,也必須得先清理掉傷口中的異物才行。
「嗯。」宋星苒沉默地應了一聲,又像是意識到了我在做些什麼,慌忙開口:「你不要用手去碰,萬一暗器有毒。」
我卻已經用風刃切開了一側傷口,用手將飛鏢取出,語氣非常之平淡:「不礙事。」
的確有毒,但是凡人的毒藥與我而言也無用,倒不必太在意。
我倒是發現了宋星苒這般異常是從何而來了,一邊用著醫靈術,一邊抬眼看向他:「你失去修為了?」
「因為那個『香』?」
要不是這樣,依照修真者身體的堅韌程度,又有真氣護身,絕不至於被凡人的暗器所傷?
「……是。」宋星苒有些鬱悶的樣子,咬牙道,「可能計劃出了意外,陰溝翻船。今夜本來是要營救一個意外暴露的修真者的,被金吾衛發現了。」
「那個金吾衛上將軍……」
宋星苒眼底流露出一絲恨意與惱怒來,「真是個鼻子靈敏的狗。」
「不過——」
宋星苒語氣又變得有些驕傲起來,像是向我炫耀道:「雖然出了點差錯,但還是營救成功了,而且我們一個都沒被抓住。在我修為盡失前,我用最後一點真元將我們這邊的人和被營救者都送去安全的地方了。」
「香」點燃之後,也不是立即生效的,而是修為真元緩慢被封印起來。所以理論上,修為足夠高的話,還能再緩個一時半刻的。宋星苒就利用這一點時間差,將其他人都安全送走了。
我十分配合地:「嗯嗯。」
「所以這就是你最後沒逃出來的理由?」
宋星苒:「……」
宋星苒有點不好意思:「就失算那麼一點點……這不是也逃出來了?」
我嗤笑道:「是麼?那剛才怎麼是一副喪家之犬的模樣,好像沒人管能死在那?」
宋星苒:「……」
他一下說不出話來了。
其實宋星苒也還有些後悔,那時候失血太多,他頭有些暈,不知怎麼便往舟府跑了……還往舟多慈的房中跑。
就是特別、特別地想再看舟多慈一眼。
但是太危險了。
如果將金吾衛引過來……宋星苒不敢再細想。
所以他清醒過來,叫了那麼一聲後就立刻離開了,連宋星苒都沒想到,他居然還能被舟多慈追上。
然後舟多慈就像真拎著一隻喪家之犬那樣,將他撿回來了。
還這麼、這麼細心地照顧他。
這麼想著,宋星苒更覺得心底微微一跳,好像有什麼在失控那樣,滑向了危險的、不可預知的方向。他下意識地就想站起來。
「嗯?」
在我視角當中,就是宋星苒被我揭穿,惱羞成怒,背對我著好像一下就要彈起來。我上手壓在宋星苒的背上,沒想到他力氣和蠻牛一般,一時竟是沒壓住,立即呵止住他:「別動!還沒好——」
宋星苒聽見我的話,怔了一下回過神,又乖乖躺回去了,只是嘴上還哼著:「差不多了,隨便撒點藥粉吧。第二天我修為恢復,自己就好了。」
「……真想就這麼不管了。」我面無表情地道,「慶幸吧。」
慶幸這一世我學了醫靈術,雖然算不上醫者仁心,但還是會偶爾練手不至於生疏,讓你有機會也享用一下。
手指下流淌著溫潤真氣,我專心致志,一邊低念法咒,一邊用指尖繪製著圖紋。在醫靈術的加持下,指腹走過了宋星苒背上的每一寸傷痕。鮮血止住,皮肉癒合,雖然達不到「肉白骨」的效果,但也有幾分類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