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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旋地轉,無比瑰麗、混亂的畫面呈現,將我困入其中。
我隱隱約約知曉自己是在做夢,卻無論如何都無法脫離其中醒來。
我看見宋星苒對我露出嘲諷神色,與我道,「舟多慈,你居然想和我定親?絕無可能!」
——看來還是噩夢。我如此想著,卻還是忍不住反駁,「誰要與你成親?少自作多情。我就算隨便和誰在一起,也絕不會勞煩宋公子幫忙!」
夢果然是絕無邏輯的,就像是我說完這句話,便見宋星苒又變了臉色,好似有些氣急敗壞。那看著我的眼睛,和被拋棄的小狗一般透著委屈的意思,「你、你怎麼能說這種話?我願意的。你不和我成親,還要和誰成親啊?」
這時候我看見宋星苒的背後,模模糊糊地浮現出了幾道身影:「……」
眼見那身影越來越清晰,我心神不定,頓時惶亂地閉上了眼,期盼醒來——
總覺得我要是再不閉眼,能看到什麼超出常識的東西來。
只是我再睜開眼時,果然看不見那幾道身影了,身邊的環境卻是大有變動。
觸目可及的鮮艷紅綢,貼著無數金紙剪成的「囍」字的大堂,還有在我眼前,穿著大紅的喜衣,滿臉歡欣的宋星苒。
他見到我看向他,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望過來,那雙眼睛晶亮,熠熠生輝又含帶情意,無比溫情地對我喊道:「夫人。」
我低頭看向自己,見自己也果然穿著一身的喜服。
「!!」
我一步步向後退去,於是四周的景象也跟著崩塌,場景再次轉換。我後退時跌坐在了床榻之上,身旁無數紅色綢緞垂落,正是春宵帳暖的好場景。
我忍不住去拉了一下那綢緞,下一秒見帷簾被撥開了,又是宋星苒那張臉在望著我。
他仍穿著那一身合身的喜服,面頰微紅,似是喝了一些酒,目光晶亮地湊了過來,似要親我。
我往後退去,反而正好倒在了床榻之上,喜服鬆散地滑落下來。
「!」
驚慌當中,我用手擋住了那個落下來的親吻,宋星苒似乎也不在意,結結實實地抓住了我的掌心親了個夠,又道,「夫人,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們歇息吧。」
我終於沒忍住道,「宋星苒,你好好看一眼我是誰!」
「自然是我的道侶,怎麼了?」
宋星苒渾不在意地道。
果然是夢。
我羞赧開口,硬是有幾分惱羞成怒的模樣,「滾開,我才不是你道侶。」
宋星苒蹭過來,和不知道多黏人一樣,往我身上親了個遍,方才道,「我才不滾,今天你就是我的道侶。阿慈,好阿慈,你就讓讓我吧,明天你就要和容初弦成親了……」
我:「??」
我有些頭暈,近乎驚愕地問,「你在說些什麼?」
宋星苒:「明日你要和容初弦成親,後天和舟微漪成親……噢,他們還沒確定下來具體的時間,正在吵架呢。」
我:「………」
朦朧中,我好像真聽到容初弦和舟微漪的爭執聲,兩位素來交好、又極有氣度的合體大能,此時卻是互相攻擊,冷嘲熱諷地全無所謂情誼可言,以至於這一幕顯得非常的詭異且離譜……
我猛地睜開了眼。
身體陷在柔軟床褥當中,幾乎可以說是冷汗涔涔了。
……頭疼欲裂。
我閉上眼,想到方才那個混亂的夢境,簡直是在羞恥當中,蒙生出了淡淡的死意。
夢到要和宋星苒成親,已經足夠離譜了。為什麼還有明天和容初弦成親,後天和……
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我心中難道所想的,就是這等荒謬之事?
——絕無可能!
我咬牙切齒地想,都是荒謬的謠言!
正在我還因為這個過於荒誕無稽的噩夢而消耗時,卻當真聽見了遠處傳來的舟微漪與容初弦的冷言爭執聲,一時頗有些噩夢照進現實的驚愕之感。
反應了一會才意識到,雖然是在爭執不假,但好在說的不是有關「成親」之事。
舟微漪先一步質問,「你只是和阿慈單獨密談了一會,阿慈便病倒了,臥病在床。初弦兄,你讓我如何相信你?」
我:「……」
舟微漪怎麼說的像是我生病有容初弦的手筆一樣——我自然清楚,是我身體不大爭氣,容初弦未免無辜,受了波及。
我倒是想開口,只是喉中仿佛壓著什麼,半晌沒發出一點聲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