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半個時辰後，經脈當中的那一縷「生機」之氣便漸漸消散，又如同先前般束手無策了。
若只是這般，倒也可以以大量的靈泉之水應急，未必要追求十全十美之策。
可惜那用靈玉特殊封存起來的靈泉之水，也在半個時辰後漸漸流失帝流漿之效，化為普通靈泉，再無驅除魔氣之能了。
總不能用一次，便讓王老先生煉製一次……哪怕加上我，能依照術法煉化成功，效率也同樣太低了，根本不切實際。
這樣所能應用的範圍，也被牢牢地限定在小區域內部。但算起來，要費那一番功夫煉製，且只能維持半個時辰，倒還不如直接由王老先生或我先一步出手醫治了。
……實在焦頭爛額。
王老先生也與我感慨道：「其實依老朽之見，煉製法訣已無精進之處，並未走出差錯。只是這些靈泉的靈氣還是不夠強盛，無法留住帝流漿當中精華，反而是從根本上拖了後腿。」
我其實也心有所感，還是要尋求更加適合的靈泉——但上次，由宋星苒所帶來的陽髓泉已是世間罕見的靈泉，品質在同階靈泉當中，更為上上乘。其中靈氣極為充裕，幾乎像是一條活物般蘊滿生機，若是這樣的靈泉也不夠品級的話，恐只有……
「北峰的荒原秘境中，傳聞有人曾帶出木精之靈數百滴。其不僅為靈氣所化，也是醫修至寶，我欲前往——」
宋老先生的話音未落，便被我打斷了。
「那只是虛無縹緲的傳聞而已。」我略微嘆息，喃喃道，「而且已是千百年前的消息，即便是曾經有，現在也恐怕沒有了。」
我倒不是有意要潑冷水，只是事實如此。
且現在外界形勢混亂，北峰領域的亂象，也就稍稍比東洲、西淵好一些。
荒原秘境是從不關閉的上古秘境，也是因為其中險象環生，步步殺機，是無數大能的埋骨之地。我不能眼見著宋老先生前去冒險，只為了尋求其中虛無縹緲之物。
哪怕是要追尋上古傳承仙緣的概率……都比尋到傳聞當中的木精之靈要高。
我見到老先生灰暗下來的神色，也意識到方才的語氣稍微生硬了些。只我也不是會哄人的，便只微微垂下眼，聲音稍微低了一些：「您若是離開，登仙宗當中便只剩我一名晚輩，如何應付的來……」
這微不可察的示弱，一下子便激起了王老先生的舔犢之心，倒也沒有那麼強盛的心思，一定要離開了。
是啊，就小舟公子一人支撐著，如何應付得來？
難道要將重擔都壓在他一個小公子身上？
王老先生猶豫著，倒是開始琢磨其他的選擇了。
我勸動了王老，但心底下，卻對他所言的木精之靈動了心思。
木精之靈勉強也能算是「靈泉」中的一種——反正和帝流漿一樣，是介於液態當中的物質。
它由木精這種和木系靈氣極其相親相合的精怪、在極為機緣巧合下，藉由靈氣含量極高的草木汁液所造出的一種精華之液。
其實這更像是木系靈氣被壓縮到極致之後呈現的液體狀態，自然其中靈氣極為充沛。一粒便可成上品愈傷丹藥，也是醫修常用之物。
木系靈力，本便最適合療傷。
不過聽上去製作步驟簡單，但所謂的木精之靈，其實早就已經失傳了，只在無數的記載當中，明確記錄過有此物——失傳的原因也很簡單，木精之靈無法保留。從出現開始，留存不過百年便會消散，不像其他天材地寶一般，幾乎能儲存萬萬年，甚至留存下來的時間越久，某些功效便越好。
而在近乎幾千年來，早已沒有新的木精之靈在修真界內現世了，自然便等同於絕跡。
五行精怪當中，木精算是這種罕見的天地造物里，又頗為「常見」之物。
可在千萬年前卻不是如此——那時候的木精可是極為惹人爭搶的，可以作為宗門的鎮宗之寶流傳下來，正是因為木精能在機緣巧合之下釀出這種神物來。
但在上一場天地大劫、人魔之難後，這修真界當中的所有木精，突然便無法再釀造新的木精之靈了。即便是有大能好生豢養，拿無數天材地寶餵養著木精，木精也還是和其他五行精怪一般——再沒有更多的用處了。
有煉藥大能特意研究，最後得出的結論，是修真界靈氣愈來稀薄，不如同上古時期一般充裕。如今由天地靈氣所化的木精，從根本上就不如同從前那樣「純粹」。
再加上人魔作亂，打散靈脈，污濁之氣蔓延，連許久前所化的木精也受到影響，再不能有這樣天賜之能了。
即便是有大能將木精養在聚靈陣當中，又以天材地寶圈養，人為的培育也抵消不了先天環境的異變。那樣多的修煉材料，便如同給的是門下最不爭氣的愚鈍弟子一般，是填不滿的無底洞。久而久之，自然無人作不用功。
這等靈物也就此絕跡。
我心下雖然非常清楚……畢竟也沒有幾個醫修，是不清楚木精之靈的消亡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