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不好，讓你也跟著受影響。」他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看向蘇沉星的目光帶著明顯的內疚，「我會儘快處理。」
蘇沉星聞言，打開微博翻了翻，果然正如周應淮說的那樣，雖說熱搜上已經沒有了相關詞條，但兩人的大名廣場都很熱鬧，只需往下一翻，就能看見昨晚的直播切片。
攝像頭本來只能拍到床尾一角，剛開始觀眾只能看見床頭坐著個人，但耐不住有眼尖的網友通過穿衣鏡映出來的人影，硬是還原了整個現場。畫面里周應淮俯身的動作被放慢了數倍，將他的每個動作都拆解得清清楚楚——
先是不知道持續了多久的凝視，隨後用指尖撥開蘇沉星額前的碎發，最後便是那個蜻蜓點水般的吻。
畫質說不上清晰，看不清周應淮的表情，但蘇沉星卻莫名覺得，他輕吻自己額頭的時候，眼神裡帶著痛楚。
這個發現讓他不自覺地收斂起了唇邊的笑意，周應淮看著他驟然沉下去的表情，臉色不禁一白，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沉星，對不起，是我越界了。」
蘇沉星抬頭看到他臉色不對，也顧不上細想，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寬慰道：「不是什麼要緊的事，這在娛樂圈都不夠看的，而且《雙生》最近上映，炒炒主演的緋聞還能帶點熱度呢。」
「而且，」他頓了頓，露出了打趣的笑容，「對我來說也沒什麼影響吧，我看他們都在罵你。」
蘇沉星的語氣很輕鬆，似乎並不在意——無論是意外的直播事故，還是那個被千萬網友見證的吻。周應淮一時之間不知道自己該喜該悲，昨夜發生的事情如走馬燈般在眼前掠過，他沉默了一會，低低應了聲。
「昨天晚上，是不是發生了什麼讓你不高興的事情？」蘇沉星溫和的嗓音在耳邊響起，周周應淮抬眸，對上他滿是關切的目光，心臟卻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緊，幾乎有些無法呼吸。
那一瞬間，周應淮突然很想狠狠地質問蘇沉星，無數質問在喉間翻湧——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偷偷喝酒的？」
「為什麼要瞞著我？」
「為什麼能做到在乎所有人的情緒，卻總是輕慢自己的身體？」
「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胃病有多嚴重？再這樣下去很有可能會胃出血！」
話到嘴邊，他卻全都咽了下去，因為他悲哀地發現，這些答案似乎一直都血淋淋地鋪陳在自己面前。
蘇沉星所背負的仇恨太重，那些經年累月的愧疚和痛苦，像毒蛇般在每個深夜裡蠶食著他的心臟，讓他傷病累累，讓他夜不能寐，酒精或許是他在窒息前抓住的一根救命稻草，讓他能夠沉溺在短暫的幻夢中，哪怕明知是要以身體作為代價。
我真的能照顧好他嗎？
這個念頭突兀地出現在腦海中，周應淮突然覺得之前的自己自負得可笑，他周全地照顧著蘇沉星的飲食起居，自以為能把他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甚至覺得只要時間夠長，他總能帶著對方走出傷痛。可現實是，蘇沉星就在與他一牆之隔的房間裡，依然獨自承受著蝕骨的疼痛。
他可以保證自己一輩子都能精心養護蘇沉星，也有足夠的財力為他請最好的醫生，用最昂貴的藥物，卻沒辦法抹平對方心間那道橫亘數年的巨大傷疤。
周應淮想自己現在的表情一定很難看，他能感受到蘇沉星的目光越發擔憂，於是他強壓下胸腔翻湧著的情緒，搖了搖頭道：「沒有。」
他聽見面前的青年嘆了口氣，伸手摸了摸他的眉頭，隨即輕聲開口：「低頭。」
周應淮不明所以，卻依舊順從地垂下頭，他看見蘇沉星突然上前兩步，貼近了自己的身體，他甚至能感受到對方的呼吸拂過臉頰——
下一秒，一抹溫軟的觸感輕輕落在了他的額頭。
第74章
「小周啊, 你這手藝真是太絕了，不去開店都可惜了。」
郭醫生意猶未盡地放下筷子，揉著肚子滿足地喟嘆道。他這幾天住在別墅, 蹭了好幾頓周應淮做的飯菜, 如今雨過天晴準備回診所，倒還生出了幾分不舍。
話音落下半天, 卻不見有人應聲，他抬眼一看，被他點到的當事人竟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
「郭醫生，你喜歡的話，隨時都能來吃呀。」蘇沉星忍笑著接話, 又輕輕搗了下周應淮的手肘, 「對吧？小淮。」
周應淮這才回過神來, 他一直沉浸自己的思緒中，耳邊的聲音都像隔著一層水汽，並不知曉剛剛話題進行到了何處, 但面上卻不動聲色，直接應了下來。
結束這個話題後, 他下意識地轉頭，卻對上蘇沉星滿是狡黠的雙眸, 周應淮的視線慢慢滑落, 落在他飽滿的唇瓣上, 呼吸驟然一緊——額上蘇沉星落吻那處, 似乎又在開始灼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