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徐攸亦是雙眉緊蹙,「此事可交由春煙去做,聖上不必親自涉險。」
沈弱流點了點頭,「朕也沒想自己個兒能將事情查得水落石出,只想探出那花究竟來自何處,再交由春煙細查,老師放心,有霍洄霄在,大概沒人動得了我……」
徐攸更為詫異,不過幾日,聖上何時如此信任那個被他評價為瘋狗之人了。
沈弱流卻沒注意到這點,端起瓷碗繼續喝粥。
徐攸也未提,只是點點頭,覺得氣氛過於嚴肅,便尋了個輕鬆話來說,「臣覺著聖上近日好像胖了些……」眼神落於沈弱流腰間松挽的宮絛之上。
宮絛這種飾物到底不正式,沈弱流日常見大臣頗多,是鮮少使用的。
沈弱流此時注意到那道視線,微不可察地手一抖,下意識護住了腹部,當他意識到這個動作突兀之後,趕忙抬起手,慌亂道:「徐師父慧眼如炬,朕這些日子是胖了些……許是胃口好的緣故。」
徐攸注意到他的慌亂,心下疑惑,不禁又想起件要事,問道:「月前聖上說身子不適,可找神醫看過了?」
沈弱流頭皮發麻,幾乎不敢與徐攸對視,胡亂道:「師父放心,看過了,不是什麼大病,神醫醫術極好,朕現下已大好了,胃口也十分好……」
只是肚子裡揣了個不知誰的崽而已。
確實不是什麼大病,沈弱流腹誹。
聞言,徐攸不再多問,君臣二人又說了些話,多是談論政事……直到辰末,徐攸才從福寧殿回府。
一頓早點吃得沈弱流渾身汗津津的。
這刻徐攸一走,他便如泄了氣般半躺在榻上。難得的天兒暖和,福元過去將細蔑捲簾捲起一半,叫光透入殿內,卻將天水碧色的紗幔放下,好叫光不那麼刺眼。
又從殿外端了幾盤點心放在案上,笑道:「徐閣老這一問,聖上怕是進得不香,用點點心墊墊,外頭奴婢還溫著牛乳呢。」
沈弱流稍微緩過神來,拈了個香芸糕吃著,「福元最知朕心吶!」
福元笑了笑,又斂眉,「聖上何故不將小殿下的存在告知徐閣老?」左右到時候生下來都是要知道的。
沈弱流怔了怔,將吃了一半的糕點放進盤中……陽光透過紗幔卻如月影般柔和,照他合歡花似的眼睫輕顫,
「朕不是不想說,左右也瞞不過,朕只是還沒做好讓這個孩子被大家知曉的準備,不知道該如何去說……」
男子有孕,前所未見,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叫他怎麼好開口?
再者緒王虎視眈眈,北境現下算是他的,日後可就說不準了。
江山不穩,風雨飄搖。
現下的環境,並不適合他多出一個子嗣。
更遑論,這孩子還不知是誰的種。
面上雖不表現,沈弱流心底還是怕的,怕有人打這個孩子的主意,怕他的出生會成為自己的催命符,怕這個孩子其實是一起大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