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永遠獨屬於自己。
他的喜歡,如此骯髒,瘋狂。
可那個人是沈弱流,金枝玉葉,金尊玉貴的九五之尊,真龍天子。
同泥地里長大的霍洄霄不一樣,他矜貴,他高雅,受三綱五常教化,他連罵人都只會翻來覆去毫無威懾力的那幾句,說點葷話都面紅耳赤。
他不能那麼對他。
喜歡一個人,應當是要愛護他,不能叫他覺得害怕,陷入恐懼,洄霄這麼想著。
於是由愛生懼,為了得到沈弱流,霍洄霄壓抑,隱藏著自己,將心中的猛獸關進籠子裡。
裝作雲淡風輕。
裝作人畜無害。
然而臨了,他還是失敗了。
沈弱流哭了。
臨了臨了,沈弱流問:「霍洄霄,你對我……究竟是什麼想法?」
霍洄霄梗住了。
什麼想法?
想把他吞進肚子裡,融入骨血,甚至關起來,鎖起來,扒光所有衣物,藏在自己懷裡,吃喝拉撒只能由自己經手,壓在身下讓他哭,讓他爽,弄哭他,再哄好他,連滴眼淚都不能給其他人……
就他媽的是這種想法!
變態的想法!
話到嘴邊,差點脫口而出,霍洄霄忍得快發瘋了,可他到底還是忍住了。
沈弱流會害怕的,與其讓他害怕,不如將一切撥亂反正,回到最初的最初……
一聲夜梟孤啼打破寂靜,霍洄霄收斂起眸中瘋狂的執拗,靴尖將一個空酒罈踢開,話鋒一轉,
「嫂子那般千金小姐,這麼多年倒也跟三哥你走下來了。」
指尖在膝蓋上輕敲,謝三盯著袖口粗糙不合時宜的卷草紋樣,神色柔和,
「難咯,當年岳父母可都給她相看他人了,我也想著自個兒指不定哪天就折在戰場上了,平白禍害人家姑娘,不如放下一切,自個兒過算了……可她追著我跑了八百里吶!八百里,一個姑娘家,到寒州時腳都磨得不成樣子了,見我直哭。」說著,他紅了眼眶,
「我這樣的人,這樣死人堆里打滾,朝不保夕的人,能遇見這麼好的姑娘,能得她垂憐,她都不說算了,我又有什麼資格不識好歹說算了,我得用這輩子來還她賞識……」
謝三說罷,喝了口酒,雙眼迷濛,
「世間情愛,總都是兩個角兒才能唱,兩個人的事,怎麼可以一個人就把所有決定都做了?總要將自己坦露給對方,問問她……這樣的我,你願不願意接受,接受就皆大歡喜,不接受大不了一拍兩散,兩生相安。愛恨嘛,不就是這麼一回事。」
夜風猶如一隻冰涼的手,撫過面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