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似難以想像的吞天巨獸,很快便噬食了這一番天與地。
入目的,全是漆黑無盡。
今晚的夜空,僅有幾粒繁星點綴,使得蘇烈腳下的這片森林,猶為淒冷幽暗。
呼!
有狂風肆虐而過,吹拍得無數老樹枝椏,嘩嘩肆響,如夜鬼嘶嚎,透著陰森與恐怖瀰漫。
千米外,一株掛滿蒼勁老藤的樹下,棘叢中,正趴藏著一道腿上帶傷的人影。
「咦,人呢,怎麼不見了?」
牛一揉了揉眼睛,因為,才眨眼間他便已徹底失去了蘇烈的蹤跡。
「你是在找我麼?」
幽冷的寒聲,突然傳來。
這嚇得牛一亡魂皆冒,當即五體投體伏在地上,哭求道:「大人饒命啊,別殺我,我有話說,有話說。」
「我放你走,可你卻跟跟蹤我。給你三句話的機會解釋。」
蘇烈冷冷道。
「大人,我也是沒辦法。回去是死,不回去腿上帶傷,碰上可怕的妖獸猛禽也是死呀!」
「第一句。」
牛一當即被嚇得一激靈,連忙道:「大人,周橫他逃走了。我這點斤兩若僅受些輕傷回去,他必生懷疑,最後說不定會殺了我,我不敢回去啊。」
「第二句。」
「大人,您帶上我吧。這一片地域,我了如指掌。您雖有地圖,可也比不上我給你帶路熟絡。」
牛一極其緊張的盯向蘇烈。
聞言,蘇烈對他的殺意漸消。
這傢伙,貌似五大三粗,心眼卻極為靈活。
回去怕被周橫生疑加害,留在森林,又因為腿上有傷,怕碰上凶獸妖物。所以鋌而走險,乾脆豁了出去,粘上自己,說不定能保得性命。
「吃下它。」
蘇烈掏出一粒丹藥遞過去。
牛一竟二話沒說,毫不猶豫的接過吞了下去。
這倒是讓蘇烈有些意外。
看來,這人是個外粗內細,八面玲瓏之輩。
「這是絕命丹。但你放心,只要你不耍花樣,認真帶路,解藥我會按時給你。」
其實蘇烈是噓對方,他又不是姬玄,哪有什麼毒藥帶在身上。
「是,大人您放心,小的一定全心全意為你帶好路。」
「好,現在我要去西邊沼澤地,你帶路吧。」
聞言,牛一身子一震,道:「大人,那西邊沼澤地,可是有著一樽可怕的化妖級巨梟,是個不毛之地。」
看來對方還算坦誠,蘇烈點頭道:「你只管帶路便是。」
「是。」
一路無話,這牛一雖說大腿受傷,行動緩慢,但好在熟識地形。
這入夜之後,無數可怕凶物妖禽出沒,十分危險。
但牛一對這裡十分熟悉,每每都能帶著蘇烈避開可怕兇悍的存在。
這半個時辰來,蘇烈只出手擊殺了一隻數米長的金色大蜈蚣後,倒也沒再碰上什麼凶物異怪。
這便是有熟識地形的人,帶路的好處。
否則,這入夜後,在森林裡,就算有武元相助,能於黑夜中看清十米內的事物。
但對如此寬廣的古林來說,還是跟真眼瞎一樣,寸步難行。
看來,留下牛一帶路,是個明智的決定。
因為,對如今的蘇烈的來說,沒有什麼,比時間更加寶貴。
夜晚一過,便是第三天過去。
也就是說,白墨雨僅剩四天的生命了。自己要趕緊想辦法。
這次,飛雪山與元門發出征賞令,被吸引而來的武修,數量極為龐大。
這一段時間內,蘇烈便發現了在林中極隱蔽的地方,藏有不下四五波人馬的氣息。
現在幽海的各個島上,魚目混雜,處處危機。
除了要面對,隨時可能被妖獸異怪襲擊外,更大的威脅,無疑來自於人。
殺人奪寶,生死仇殺,無時無刻不在發生著。
雖然路遇了幾波人馬,卻好在沒有發生衝突。
其實也正常,入夜的古林,何其兇險。
在這麼兇惡的環境下,蘇烈僅帶著一個腿腳受傷的人便敢夜中趕路。
在別人看來,這種人,不是二愣子,便是狠角色。
而在他們眼中,蘇烈更像屬於狠角色的那一類。
蘇烈不找他們麻煩就謝天謝地了。
他們哪裡還敢出來為難蘇烈二人。
「啊!」
未知的深處,傳來悽厲的慘叫。
看來,有人不幸遇上了可怕的妖獸,受到了襲擊。
那慘叫聲,很快便安靜下來。
受到襲擊的人,有可能已喪失了性命。
感受到林中兇險,牛一那張大臉上,雪白如霜。
但見蘇烈依然從容自若,臉色沒有半分異樣,佩服之餘,心裡也湧出幾分安心。
「大人,據說,我元門吳德的幾們師兄都是死在你的手上,這是真的嗎?」
牛一的聲音打破了死寂。
「嗯,怎麼呢?」
「那,那我們長老魔老頭斷去一隻臂膀,也是您的造成的嗎?」
蘇烈點頭道:「算是也不算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