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意識到自己快要消失了。
三十年。
他苟延殘喘, 不人不鬼地在這亡靈渡飄蕩了三十年。
現在一切都快要結束了。
「祝明璽,我們就要死了。」聖德利亞喃喃道。
祝明璽邁開步子, 向另一個方向走去。
他不想和這個令人厭惡的東西死得這樣近。
一想到死後, 他的骨骼會和聖德利亞的爛到一起,他就忍不住想作嘔——如果鏡靈死後也會有骨骸的話。
「祝明璽, 」聖德利亞又問,「你現在是不是很絕望?」
祝明璽已經不會絕望了。
他絕望了太多次。
他只是憤怒, 憤怒,憤怒。
可現在,得知自己為何一定會早死的真相後,他連憤怒都疲倦了。
他心裡只是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他慢慢行走在雨幕里, 心裡竟然還有空閒想些別的亂七八糟的東西。
我真的是鏡靈嗎?祝明璽思索。
那我在另一個時空里的過去又算什麼呢?
還有,如果我是鏡靈的話,那個總是說「你是我命中注定的主人」的小鏡又是誰?
一個魔器能有兩個鏡靈嗎?還是說鏡子生來與眾不同?
「我有辦法能讓你活下去。」聖德利亞突然說。
祝明璽腳步頓住。
別回頭, 這只是聖德利亞的陰謀。
你忘了他當時是怎麼在冰川上引誘未來的魔王嗎?
……
這個人是不可信的。
祝明璽轉過頭,啞聲問:「你有什麼辦法?」
聖德利亞再次笑了起來。
「我們簽訂一份骨契,」聖德利亞說, 「我讓你活下去, 你讓我成為你真正的主人。」
真是從一而終的貪心。
祝明隱下冷笑, 看向他身周開始星星點點消散的魂衣:「哦?你怎麼讓我活下去?你自己都快死了。」
聖德利亞:「這個你不用管, 我可以把讓你活下去這一條加入骨契里,怎麼樣?就算是要當奴隸也比直接死了好吧。」
是啊,就算是當奴隸也比死了好。
祝明璽又不是沒當過奴隸。而且骨契……雖然說骨契不可解,但血契解法現世之前,不也都說無法解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