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姐,你是現如今唯一一個特例,擁有所有人都望塵莫及的精神力,這世上沒有第二個同樣的大腦。你想過沒有,你難道不就是為了解決當前的問題而來的嗎? 」
程維洛愣住了。
「程小姐,我相信你和這個自私的小子不一樣。」
「去當你的救世主吧,別把帽子亂扣在別人身上!」黎緒要氣炸了,他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想讓克勞德閉嘴,一把攬住程維洛,不由分說地帶著人離開了。
克勞德喘息著,扶著胸口看著兩人遠離的背影,最後頹然地倒在椅子上,捂住了臉。
*
之後誰也沒有再談論相關話題,但黎緒眼見著程維洛陷入有些消沉的情緒中。和克勞德吵完架不歡而散後第三天,她仍然在思考那個強人所難的請求。
黎緒走進客廳的時候,盤腿坐在沙發上沉思良久的程維洛抬起頭,開口道:「我想我大概可以答應克勞德的請求。」
「阿洛……」黎緒走過去,抓住她的手,「申泓之前用小念讓你答應,你已經配合著給他們數據了,現在又要得寸進尺。」
「誰都不知道克勞德為了研究成果會幹出什麼瘋事。因為當年的項目,想抓他的人很多,這五十年來他一直東躲西藏,如果你被卷進去這場可以影響聯盟和赫塔雙方的實驗裡,之後無論戰爭停息與否,都會被各種勢力侵擾,我不想你受到影響。」
我就是自私,他想。
程維洛沒說話,抬手捧住了他的臉,眼神柔和地盯著他看,直到黎緒冷硬如寒冰一樣的神情融化了,仰著臉蹭了蹭她的手,無奈地嘆息道: 「你太容易心軟了,不要答應他,難聽的話我來說就好。」
「我想清楚了。你先聽聽我的理由。」程維洛的聲音很平靜,「我當然沒有救世主情結,也不覺得自己是什麼天選之子,我只是一個很普通的人。」
她低頭輕笑,「而且如果說被卷進來,可能是一年前我撈到你的休眠艙的時候,就已經被你卷進來了,黎長官。」
黎緒罕見地無言以對,他垂下眼,低頭輕俯在程維洛的脖頸處,聲音低沉,「對不……」
「別說。」程維洛打斷了他,「別說對不起。」
她的手從黎緒腰側輕撫到背上,輕拍了拍,繼續說道:「一切經歷,好的壞的我都接受。不過從遇到你到目前為止,我感覺還是好的多,所以別說對不起。」
黎緒頓住,焦躁的情緒轉變成柔和熱流在胸腔中瀰漫開,他平靜下來,雙手收攏,把人牢牢抱在懷裡。
「嗯。」
「我從前沒對自己的天賦有什麼過高的期待,甚至沒覺得它是天賦。只覺得,有一技之長能讓我在這個時代生存,就已經很好了。現在既然它能被用來救人,我當然是樂意的。救小念一個人,和救未來戰場上千千萬萬的人,對我來說區別都不大。甚至救小念對我的意義更大,因為她是我能看到了解的具體的人,而戰場上的人對我來說其實只是數字。但這兩者,我都只是做一個選擇而已。」
她繼續道:「所以我不是因為被克勞德道德綁架而做這個決定,而是它僅僅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選擇,有望達成一個好的目的,那麼為什麼不做呢。至於未來可能會付出的代價,我是基於當下的情況判斷的,覺得我,或者我們,是可以應對的。」
她輕聲笑了笑,「這種分析其實沒什麼高明的理由,我只是覺得,無論任何時候我都有能應對的勇氣。所以我不怕做這個決定。」
「我說完了。」
「可我沒有你這麼勇敢,我害怕如果你……」黎緒說不下去了,抱著她陷入長久的沉默。
程維洛安靜任他抱著,沒有催他,抬手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拍他的背。她不是一個絕對的樂觀主義者,也知道考量事情是要做好最壞的打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