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文忘重新坐下去,點開和蒼庸的對話框。
蒼庸已經開始發布「罪己詔」了,他承認了自己偷偷畫總長的繪本,承認自己把所有同事的八卦都記在了自己的本子上,承認了自己用剝了皮的檸檬代替了陶暢碗裡的橘子,就為了看陶暢變臉……
【你等一等。】許文忘打斷了他。
蒼庸:【我也背著你做了壞事。】
許文忘:【我只是腦子沒轉過來,剛才那句話我是對著我下屬說的。】
蒼庸立刻把自己的上一條消息給刪了。
許文忘和蒼庸幾乎是同時發出了信息,等許文忘看清蒼庸說的是什麼的時候已經遲了。
蒼庸已經把自己發的所有糟糕的信息都刪了。
而且辦公室內部是沒法連接星網的,只有內部系統可以用。
這個系統要找回刪除信息得向上層請示,經歷重重關卡。
為了這點破事沒必要。
但許文忘真的好在意!!
蒼庸背著自己做了什麼啊?!
【我做了個和你原形很像的小白兔哦~】蒼庸恢復了開朗。
【你背著我偷偷幹了什麼呀?】許文忘還加了一個語氣詞。
【你在說什麼啊?】蒼庸又發了好幾張鉤針的圖片,試圖讓許文忘忽視他剛才所說的一切。
許文忘用拳頭捶了捶自己的眉心,他第一次覺得和一個人拉近距離是那麼的痛苦。
蒼庸沒有任何高雅的愛好,也不懂得保持距離,他的分享欲高到可怕。
人到底怎麼能活成蒼庸這樣?
他沒想到不久之后蒼庸又踩了他的一個大雷點。
蒼庸為許文忘上午批評過的那個下屬求情了。
許文忘都快被他逗笑了。
什麼叫「情有可原」?受賄叫情有可原?
「這種事在局裡很普遍的,許哥你不可能把所有人都給開除了,到時候誰來幹活啊?」這話蒼庸是笑著說的。
「普遍?哈,普遍……」許文忘不知道蒼庸這句話是怎麼說出口的。
他深呼吸,以阻止自己對蒼庸發火。
「我知道你是什麼意思。」蒼庸看出來許文忘在生氣了,「不過我也終於知道您為什麼這麼大年紀,背後還有武爺爺,結果才混到部長這個位置了。」
蒼庸坐在許文忘的辦公桌旁:「你這麼針對一個『普通人』,會被群起而攻之的。」
「普通人?」許文忘問他。
「大家都幹這種事,那他就是個普通人。」蒼庸撐著自己的下巴說,「而且那個哥哥的能力還行啦,你不能直接處理掉他,而且他做的這件事也沒有多過分。」
「沒有多過分?你知道那場爆炸里死了多少人嗎?那麼多普通人的命都沒了!那個渾蛋不該償命?憑什麼?就憑他是貴族的私生子?」許文忘笑了一聲,「他的命就比普通人更貴嗎?」
「理論上並沒有,每個人的命都是一樣的。」蒼庸說,「生命是一場美麗的意外,所有的意義都是人賦予的,而大家的結局都是一樣,都是死亡,所以所有人的生命都是一樣,一樣的毫無意義。」
許文忘懵了,大概沒有想過蒼庸會說出這麼一番話。
蒼庸當然不是這麼想的,修行者沒人會這麼琢磨。
他談戀愛談得快樂著呢。
「可是許哥,許部長。」蒼庸笑了一下,「這世上有一種東西,叫權力。」
「大家都是一樣的,可有些人手上多了一部分東西,金錢,或者權力。」蒼庸比喻,「它們就像一層層的殼,保護殼。」
「在危機落下時,他們可以縮回保護殼裡,所以他們往往不會死。」蒼庸拊掌,「從這個角度來看,他們的生命確實更貴。」
「不過用更貴來形容很奇怪啦,應該說他們更難殺。」蒼庸說,「你不能用錘子強行去敲,因為一旦力氣不夠,錘子反彈,砸死的可能就是自己了。」
「部長知道怎麼撬開河蚌的殼嗎?」蒼庸壓低聲音,「您不能直接砸,得找到河蚌身上那條細縫,然後得一點點探找,找到比較寬的那一部分,把刀插進去,然後切開閉殼肌,這樣它才會為你打開,露出它鮮美的肉。」
許文忘的表情逐漸變得複雜驚恐。
蒼庸:?
為什麼許文忘推著椅子退後了?難不成他被自己釋放出來的高深莫測的形象給鎮住了?
一直維持樂觀善良且煩人的形象並不能幫蒼庸擺脫嫌疑,相反,太過不諳世事反而會讓許文忘調查得更加細緻。
所以蒼庸精心準備了一些漏洞,等待許文忘的調查。
只不過他以為許文忘會表面不動聲色,把警惕都放在心裡。
怎麼許文忘的情緒這麼外露呢?他以前怎麼畢業的?這不留級?怎麼什麼人都往外放?
【你忘了,這個世界的反派無論多兇殘,他們都是不吃活體生物的肉的。】系統提醒,【而且這個世界有河蚌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