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庸停下腳步,迅速跑向許文忘,然後猛踩了一下許文忘的腳。
「嗷!嘶……」許文忘想要踩回來,可蒼庸用更快的速度跑回寅峰的辦公室了。
另一邊,馮沖找到了在吸菸室里的宋錦城。
「給我一支。」馮沖伸手。
宋錦城沖他笑了笑:「我當初該聽你的,現在新部長來了,你大概是最安全的。」
馮沖沒幹過那些髒事,馮沖以前也勸他不要干那些髒事。
宋錦城算是馮沖的學長,兩個人關係還不錯。
「以前上學的時候,我是更穩重的那個,而你這人有點不靠譜。」宋錦城說。
以前馮沖眼裡滿是對出人頭地的渴望,可是不知道從何時開始,馮沖變了,變得沉默寡言,也變得更加沉穩。
當宋錦城決定接受前局長拋來的橄欖枝時,第一個來勸宋錦城的就是馮沖。
「你那時候對我說,一旦這些事暴露,局長一定會第一個放棄我。」宋錦城吸了一口煙,緩緩吐出來。
「可是你說你怕了。」馮沖點頭。
他記得那時候他也不理解一向沉穩的學長為什麼要蹚這趟渾水。
而那時候宋錦城雙手合十,他的胳膊在顫抖。
他說他怕了。
隨後他又問他可以怕嗎?
宋錦城做了英雄,而代價就是他整晚整晚睡不著覺,從恐懼中醒來,一點點聲音就能把他嚇到失控。
那時候宋錦城已經和自己的妻子分房了,不是他們的感情出了什麼問題,純粹是宋錦城在某天半夜驚醒之後下意識攻擊了自己的枕邊人。
分房以後他的愛人總能在他失控的第一時間趕到,安撫他們的孩子,等待宋錦城恢復正常。
明明他們的感情很好,明明他們之間的關係沒有出現任何問題,可宋錦城能看出自己愛人眼中的疲憊,和自家孩子面對自己時的恐懼。
可他沒辦法控制自己,他總覺得自己新植的那些皮在疼,他總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被人掏空了大半。
他知道他已經安全了,可他沒法控制自己。
他被折磨怕了。
宋錦城的心理壓力越來越重。
他想逃避。
當時宋錦城雙目赤紅地質問馮沖,自己的選擇有錯嗎?
馮沖無話可說。
「你沒想過跑嗎?」馮沖問他。
「跑?我能跑去哪兒啊?」宋錦城吸了一口煙,吸氣這個動作帶入了更多氧氣,香菸的火光重新亮了起來,「猙礁嗎?」
馮沖看向宋錦城的雙眼。
宋錦城和馮沖對視時,忽然覺得馮沖有些不對勁。
自己這個學弟太正經了,往日的頹喪一掃而空。
似乎只要自己說一句「我要去猙礁」,馮沖就能給他提供機會,提供「船票」。
「算了吧。」宋錦城搖搖頭,他直接掐滅了香菸,「我不想亂跑了。」
「為什麼?」馮沖不解,「你沒有那個膽子?」
「沒有了。」宋錦城依稀記得過去的自己是怎樣的熱血澎湃,有著何種的決心。
他以為他不可能畏懼皮肉之苦,只要不死,只要能活過來,那受到的那一點點傷對他來說就屁都不是。
後來宋錦城發現自己錯了,錯得離譜。
他以為他能夠把握好和局長合作的度,他也收集了局長的許多把柄,如果局長敢犧牲他,他就用玉石俱焚威脅局長,結果局長死得比他還快。
現在宋錦城不敢跑了。
馮沖的身份大概率有問題,自己如果接受了馮沖的幫忙,馮沖有沒有可能被許文忘發現?自己的家裡人又怎麼辦?
許文忘派了許多人監視他的家,想把他家裡人帶走沒那麼容易。
也許他現在還活著就是因為許文忘等著他走向最後那一步——反叛。
這樣許文忘還能揪出特研局裡猙礁的成員。
「我不走,我就留在這兒。」宋錦城說,「只要我留在這兒,我的身份還是特研局的人,最後那筆錢就能用到我的孩子身上。」
「也許你要走比你想像中的容易。」馮沖繼續說。
「算了吧。」宋錦城搖頭。
他不敢再賭所謂的「容易」能容易到何種地步,他現在只想讓這件事快點結束,塵埃落定。
馮沖陪著宋錦城坐了一會兒,隨後起身離開。
他在他們這層轉了兩圈,得知蒼庸已經回了局長的辦公室,便又跑到局長辦公室門口去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