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死了啊。」蒼庸說。
武欣憂的動作忽然一頓,一旁的下屬被嚇得直接「啊」出了聲。
「我不是說武爺爺你馬上就會死。」蒼庸意識到這些人認為的「快」和自己是不一樣的。
「這個世界的獸人能活三百歲,在步入衰老期之前,獸人的外貌是不會有變化的,而步入衰老期也就意味著你的時間真正開始倒計時了。」蒼庸說,「武爺爺你很厲害,你肯定能靠自己的意識給自己續一段時間的命,而且你永遠不會得老年痴呆。」
「你的精神比絕大多數人都強大,可是它的容器快壞掉了。」蒼庸伸手點了點武欣憂的胸口,「出故障的真的不是我,我當時只是念頭稍微偏轉了一下,出故障的是武爺爺你,你的身體已經不牢固了。」
「武爺爺你很厲害,可你的意識又做不到脫離自己的本體,這副身體是會影響你的。」蒼庸解釋,「歸根結底還是武爺爺你的時間不多了。」
「你是個老頭子啊,你已經到了等死的年紀了,現在你的執念就像是一針強心劑,它在給你續命。」蒼庸繼續說,「這個世界有營養液,所以武爺爺你不好好吃飯也沒關係。」
「可是時間呢?」
武欣憂頓住,他的眼瞳在顫動,似乎是兩種意識在拉扯。
「你的身體受傷很嚴重,我修復的時候不小心過頭了,它會變回去的。」蒼庸沒有再繼續前面那個話題,「武爺爺你如果拿不到身體的控制權的話,先告訴年輕的自己要怎麼做吧。」
「有武爺爺坐鎮,事情總不會太糟糕。」蒼庸安撫武欣憂。
年輕的武欣憂緩緩放下手。
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此時的武欣憂剛剛踏入這場權力遊戲,他是個好人,他想救人,他想限制那些領主。
而在看到老年武欣憂的記憶之後,他忽然發現自己未來一直在嘗試,一直在吃虧,一直在失敗,直到將幼稚的想法全部拋棄,扔下了朋友,甚至對自己的後輩學生動手。
此時的武欣憂對愛情其實是存有幻想的,他總覺得自己功成身退之後還能組建自己的家庭,可未來的他放棄了無數次機會,因為他還沒能放下手中的權力。
他看到自己從滿懷熱血到逐漸麻木,但他依舊試圖改變現狀。
很快武欣憂就要做大統領了。
如今的大統領很快就要下台了。
那些人跳不了多久。
而很快他也要三百歲了。
死亡就站在路的盡頭等他,避無可避。
年輕的武欣憂忽然很恐慌,他覺得自己像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貨,徹底被聯盟同化,他和聯盟一樣行將就木。
若他成功,誰能保證聯盟不會和他一樣,只是一場滑稽的「迴光返照」?
【別瞎想。】年老的武欣憂說。
「武爺爺,你已經有意識了,你可以搞定現在這堆麻煩事嗎?」蒼庸問武欣憂。
【可以,這只是一次荒唐的失誤。】年老的武欣憂在年輕武欣憂的腦袋裡回答。
年輕的武欣憂沒有開口,他只是用迷茫的眼神望著前方,他的視線沒有聚焦在蒼庸的臉上,他也不清楚自己在看什麼。
也許是某朵花正在腐朽,而有那麼一隻小蟲被它蜷縮的葉子裹在其中,無法逃脫。
也或許是某個故事,故事的開頭是一個少年英雄拿著劍和盾立誓要改變這個世界,故事的最後一章是一個老頭拿著劍和盾立誓要改變這個世界。
而留給這個老頭的時間只剩下了這最後一章,只有句號之前的那幾千字符。
在此之前的人生,他都待在原地。
【別崩潰。】年老的武欣憂開口,【還有時間。】
第117章 摩托剎車
武欣憂被年輕的自己煩得不行。
這個年輕的自己簡直多愁善感到了一種恐怖的地步, 武欣憂本來以為自己還是相當了解自己的,可他和四十出頭的自己也兩百多年沒見了,他以為年輕的自己只是有點「想當然」, 有點樂觀而已。
【我怎麼就沒發現年輕時候的自己還挺文藝呢?】年輕的武欣憂居然開始琢磨存在的意義和價值了,原來他這麼脆弱嗎?
【所以現在的你已經麻木了嗎?】年輕的武欣憂啜泣著詢問。
【所以我討厭還沒有真正了解規則運行的小孩。】武欣憂有點自卑了, 怎麼寅峰和他就不一樣呢?寅峰年紀比他還小。
是自己以前的家庭太幸福了, 沒有早早的父母雙亡嗎?
【你在想些什麼啊!!】年輕的武欣憂被他的念頭嚇到了。
【也不是沒可能,行了,不要琢磨這些,我怎麼說你怎麼做。】武欣憂不想跟他辯論那麼多。
【你真的麻木了。】年輕的武欣憂對他很失望。
【習慣和麻木是兩回事!】武欣憂真的很煩, 年輕的自己一直在譴責武欣憂草菅人命, 他這樣已經不算個人了。